星期三(第5/8页)

斯黛西此刻觉得丁克实在太适合自己了。她爱自己公寓的洁净、宽敞与和谐。她住在这样的地方会疯掉。但她目前只能待在这里。“没关系。”她说谎道。

“你想喝点什么吗?茶?咖啡?草本茶,红牛,健怡可乐……牛奶?”

“我不用,谢谢,”斯黛西笑了,深褐色的眼睛看向角落,“我没有想到你们是在家里开展业务。顺道说一下,这真是个好主意。”

“谢谢。”盖尔坐到沙发上,扮了个鬼脸。“这最开始只是个业余爱好,然后它占据了我们的所有生活。每天都有很多大公司联系我们,想要收购我们。但是我们不想因为钱而做出改变。我们想让网站为公众服务,把大家的生活重新连接起来;我们让人们久别后重逢;我们已经促成了许多婚礼;我们有一木板‘美好时光’宝宝的照片,”盖尔笑了,“我觉得我像是仙女。”

斯黛西注意到了这个引用。她之前在网上浏览盖尔的消息,读过她介绍的一些关于业务和网站影响人们生活的事情。“其实也不全都是正面的,是吗?我听说也有人的婚姻因此破裂。”

盖尔摆弄着沙发扶手上破损的布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们并没有提到这方面的事,对吗?”

盖尔看起来有一点困惑,仿佛想知道话题为何如此快就偏离阳光和温暖的轨道。“好吧,是的。说实话,我们努力避免谈及那方面的事情。”她又笑了,但这次表情不是很确定。“我说,没必要在这方面喋喋不休。”

“完全正确。我确定你现在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就是网站与谋杀审问扯上关系。”斯黛西说。

盖尔看起来像挨了一巴掌。“谋杀?搞错了吧?”

“我正在调查罗比·毕晓普被杀案。”

“他不是我们的用户,”盖尔尖锐地说,“他如果是,我肯定会记得。”

“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中毒的那天晚上,同他一起喝酒的人是你们的用户。有可能……”

“你是想告诉我谋杀罗比·毕晓普的人是我们的用户?”盖尔因惊吓而挺起后背,缩进沙发,就像是要远离斯黛西。

“盖尔,请听好,”斯黛西的耐心逐渐消失,“我们认为跟他一起喝酒的人可能看到了什么,或者罗比可能跟他说过什么。我们需要追踪到这个人,我们认为他是‘美好时光’的用户。”

“但是为什么?”盖尔看起来疯狂了,“你们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罗比当时告诉另一位朋友,他正在和学校里相识的人喝酒。而我们在他当时穿着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一张写有你们网址的纸条。”

“这并不意味着……”盖尔一直摇头,好像这个动作会让斯黛西消失。

“我们需要你做的,就是向所有同罗比一起读过哈里斯顿高中的男性用户发一封电子邮件,问问他们周四是否与他一起喝过酒。而且为防止他们可能会因紧张而否认,我们还需要他们寄给你一张近照,并阐明周四晚上十点到周五早上四点间他们做过的事。你能为我们做到这些吗?”斯黛西又笑了。幸好孩子们不在家,否则她的话肯定会把孩子们吓得大哭。

“我不认为……”盖尔的声音变小,“我的意思是……人们不是为这个目的来注册的,对不?”

斯黛西耸肩。“网站,大体上说,是个积极正面的地方。我想大家会在有人寻求帮助时给予很好的回应。罗比是个受欢迎的人。”她拿出一个可以发邮件的手机。“我会把想要你发出的信息发给你。”

“我不知道,我需要同我的丈夫西蒙谈谈。”盖尔向前靠,拿起咖啡桌上的手机。

斯黛西摇头,用手势表示遗憾。“问题是,我们没有时间浪费。我们如果用友好的方式做这件事情,你们还都能控制你们的网址和系统。或者我们换另一种方式,我拿到许可证后用车拉走这里的计算机,然后想尽办法跟你的客户讲得清楚明白。这样就不好看了,而且我怀疑在有人泄露你们试图阻碍对罗比·毕晓普谋杀案的调查后,还会有多少大公司会关注你们。”

斯黛西张开双手。“但是,嘿,这取决于你。”克里斯·戴文一定会为她骄傲,她想,自己如此彻底地控制住了这个女人。

盖尔厌恶地看着她。“我想你也是搞IT的。”她挖苦地说。

“你不是第一个搞错的人,”斯黛西说,“我们去发邮件吧。”

瓦娜莎将阅读眼镜取下来,放在垫子旁边。“我想就这样吧。”她说。

她对面那个丰满的女人仰坐在椅子里。“我会让事情开展下去。”她说,梅丽萨·赖利担任瓦娜莎·希尔的副主管已经四年了。有很多对瓦娜莎不利的传言,但她还是坚信瓦娜莎钢铁般无情的职业表象下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依她对人类行为和个性的理解,瓦娜莎这样狡猾或者敏捷的人不会真的像看起来这样冷酷无情。而今天,事实最终证明了这一点。瓦娜莎为了守在她受伤儿子的床前取消了所有的约会。好吧,虽然她上午还是出现了,然后开始像特洛伊人一样勤奋地工作。她离开的原因是她儿子的搭档坚持要减轻她的负担。“你感觉怎么样?”她问,光滑的脸上闪耀着关怀。

“感觉?”瓦娜莎皱眉,“我很好,又不是我住院。”

“但你一定非常震惊,看着自己的孩子卧床不起……我的意思是,你作为妈妈,想要给他们最好的,想要把他们的痛苦带走。”

“只有你才会这样做。”瓦娜莎说,语气暗示这个话题到头了。她看到梅丽萨正在寻求与她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她的社会福利工作经历使她渴望其他人发生不幸。有好几次,瓦娜莎想知道梅丽萨的渴望帮忙的欲望是否比她想要把自己肥硕的身体塞进椅子还要强烈。今天她真是幸免于难。

“当然,你也肯定为他的恢复情况而感到焦虑,”梅丽萨说,“他们有没有说过他是否还能正常行走?”

“腿可能会有点瘸。他有可能会再接受一次手术。”透露这么多私人信息令她窒息,但是她知道有时候需要给予下属一点尊重。梅丽萨喋喋不休时,她思考着把时间浪费在播洒母性关爱会是什么样子。母亲会谈论她们与孩子的关系,但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她们说到的那种灼热的亲密感。她感受到的是对孩子的保护,但是她没有看出这和她对她养的第一条小狗的感觉有多大不同。弱小的狗崽和婴儿都只能用奶瓶来喂养。在某种程度上,她释怀了。她每次听到别的女人谈论与孩子们分开时产生的那种肉体上的缺失,就不想跟这个孩子有任何关联。但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对孩子的关照不足不是件容易被接受和认可的事情。据她所知,数百万的母亲和她一样有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