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飞鹰陨落(第4/6页)

湾仔就像拎小鸡似的拎起她,走进卫生间,把她的头按到马桶里,然后放水。一连几次,吴妈已浸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我写。”

吴妈按照湾仔的吩咐在那张白纸上写道:我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雇员,长期在居家卧底。三个月前我潜入老爷屋里偷取情报,被老爷发现,发生冲突,于是杀了老爷,把他投进井里。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曾请英国专家救治了我的腿,我良心发现,寢食不安,因此一死了之,以告慰老爷。”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吴妈写完,双膝跪地,哭诉道:“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我自此消失,远走异国,不再进入你们的视线。”

湾仔扛起她,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望着下面的客厅,把她一扔……

吴妈重重地摔在客厅的地上,断气了。

原来吴妈在南京女校上学时结识了一个美国英语教师,那个叫汤姆的美国人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间谍,他非常欣赏吴妈,于是发展她为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间谍。汤姆教会她发报、射击等许多技能,并与她同居。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吴妈打入汪伪政权七十六号特务机构,担任英文翻译,为美国中央情报局提供情报。日本投降后,她摇身一变,又混入南京总统府国防部外事局,继续为美国中央情报局工作。1949年她与总统府人员一起撤退到台湾,一直在台湾“国防部外事局”任职。几年前又混入居府当了保姆,负责搜集台湾海军的情报。三个月前的一天深夜,吴妈趁居正未归,悄悄潜入居正的房间,设法打开保险箱,偷拍情报;不巧,正赶上居正深夜归家,吴妈用砚台击死居正,然后把她投进后院的井里,盖上石头。几天后,楚春晓溜进后院,搬开石头,无意中发现了居正的尸首,于是她剜掉居正的双目,又把石头压好。

宪兵司令部得知吴妈坠楼而亡的消息,赶至现场,发现遗书和胶卷,因为牵涉到美国中央情报局,不便深究,为了息事宁人,于是厚葬了居正,释放了龙飞。

居正的葬礼非常隆重,国民党头面人物出席了葬礼。

龙飞自然也参加了葬礼,但是他只是匆匆地露了一下面便离开了,他担心会遇到白敬斋、黄飞虎、白蔷、白蕾、黄妃等人。

晚上龙飞回到住处,哑姑笑吟吟地给他开了门。他开始喜欢上了这个神秘的小姑娘。

晚饭是水饺,哑姑包的是白菜馅,她知道龙飞喜欢吃北方的水饺,特别是白菜馅的水饺。

吃完晚饭,龙飞独自一人回到卧房;他倚着床头翻看《中央日报》,实际上他的心思没有在报上刊登的新闻上。

居正的葬礼刚刚举行,居风肯定没有心思马上安排他登上潜艇出海。

居韵肯定陷入失去父母的悲痛之中。

阿娇不知怎么样了?

龙飞有点心烦意乱,他打开了电视机。

画面上正是上午举行居正葬礼的新闻节目,蒋介石心情沉重缓缓地走过居正的遗体,然后走到居风的面前,与他握手;居韵哭得泣不成声。

陈诚、蒋经国、陈立夫、顾祝同等国民党要员缓缓地在居正的遗体前鞠躬默哀。

然后是前来吊唁的人们,他们五人一排,鞠躬致哀。

龙飞最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画面上竟然出现了他,他正与其他四个人站在一排鞠躬……

龙飞有点紧张,但是画面一闪即逝。

哑姑走了进来。

龙飞立刻起身,招呼道:“哑姑,来,里面坐。”

哑姑顺顺从从地在旁边一个木凳上坐下了。

龙飞问:“哑姑,你是本地人吗?”

她点点头。

龙飞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哑姑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一串泪珠涌了出来,顺着笔直的鼻梁两翼滑落。

原来哑姑有她一段不平常的经历。

她的父亲是台南山里的一个茶农,靠采茶卖茶为生,母亲在家织布。哑姑是独生女,从小在山里长大,深山老林,四野无人,哑姑从小就光着身子在山里跑,采花,捕蝶,捉虫,观日出,有时还帮助父亲采茶。台南四季如春,冬天也暖融融的,虽说穷困,可是大自然的秀丽景色使她着迷。她喜欢把那一对黑黑的胖脚丫泡在溪水里,任溪水悄悄地溜过她的脚缝;她喜欢爬上那高高的大树,眺望群山重叠的壮观。

哑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她刚从树上溜下来,猛然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男孩虎头虎脑,两只大眼睛像两个铜铃铛,穿着一身蓝布衣服,腰里别着一个长葫芦,满头大汗。

“你是什么野兽?”那男孩问,他好奇地打量着她的裸身。

“谁是野兽?你才是野兽!”哑姑抢白道。

“你怎么光着身子?羞死了!”

哑姑道:“你才羞死了,长这么胖。”

那男孩说:“我不是胖,是壮,身体结实,你明白吗?”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猎户赶了过来,他挎着一支长筒猎枪,左手拎着一只野兔子。

“爹,你看她,光着身子,羞死了!”

老猎户看到这般情景,呵斥男孩道:“湾仔,不许这样说,人家是山里人,男娃不能看光着身子的女娃,看了要瞎眼睛的。”他又转向哑姑说:“娃子,你也不小了,让你爹娘给你做身衣服。”

哑姑脸色羞红,一溜烟跑开了。

哑姑跑回家,把遇到老猎户和男孩的情景跟妈妈讲了,妈妈叹了口气,说:“哑姑也不小了,该穿衣服了,这山里现在不安全了,也有生人来了。我这当妈的一天到晚织布,还没顾得上给女儿做身新衣服。”

哑姑穿上新衣服了,红布褂,绿裤子,红色的裤头。

哑姑觉得别扭,她在山里跑着,觉得多了什么,但是那些枝枝杈杈不再随意剐伤她的皮肉了。

山里的那些小动物见到她拔腿就跑,她看到它们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

哑姑十六岁时,家里发生了变故。爸爸被一伙国民党宪兵带走了,他们说他是“共匪”。

妈妈上前拦,被一个宪兵推了一个跟头,脑袋撞在一块大石头上,昏厥过去。

爸爸再也没有回来。

妈妈醒来,高烧不止,哑姑用蘸了泉水的毛巾遮在妈妈的额头上。

两天后,妈妈死了。

哑姑已没有眼泪,她在房后挖了一个坑,把妈妈埋了。从此,哑姑开始一个人生活,她渐渐吃光了家里所有能吃的食物,以后吃野菜、茶叶、野果子。妈妈为她制作的衣服也破烂不堪,她又找出妈妈的衣服穿上。

山里很久没有人前来光顾,哑姑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盼望爸爸回来,可是爸爸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