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页)

“蕾切尔说的也差不多。呃,比你说的要简单些。”我转了一下身子。“这么说,可能是一次数据传输。理论上说。”

“没错,”他点点头。“如果功率足够大,你可以往任何磁性的东西里传输射频干扰信号。”

“功率?足够大是多大?”

“老兄,我哪知道这个!我是音像编辑,艾利,不是电子工程师!大到能发射信号吧。”他把一头长发甩了甩,又全拢起来,好像要扎马尾辫似的。“那个东西在哪儿?”

“信号发射机?”

“对。”

“就是不知道在哪儿。不过,根据录像带上的干扰信号,能不能判断出传输的是声音还是数据呢?”

“你指什么?”

“呃,好比说,录像带上出现条纹就说明是声音信号,出现雪花点就是数据信号……诸如此类的?”

“不能啊,笨瓜。”

“为啥不能?”

他斜眼看着我。“你上过科学课没有?”

“少得可怜。”

“看出来了。听着,这是一个电磁波谱的问题。全是一样的东西。唯一变化的是频率,波长。”

“所以呢?”

“所以在你这个问题里,就算是观察到了干扰信号,也不能确定电波种类。”

我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

“真知道了?”

“嗯,大概吧。”

他再次咧嘴笑了。我又坐了几分钟,心想桑迪也许会回来了,但还没有。汉克送我到门口,我下楼梯时转过身。

“嘿,谢谢你的茶。”

“啵啊唉唉扑。”他回礼道。

我沿着湖滨车道往北行驶,只见湖中浪涛翻滚,卷起层层白色的泡沫。正值下午交通高峰期(如今好像三点就开始拥堵)与薄暮时分之间,开回家要一个多小时。就在皮特森路上向西行时,我注意到有辆SUV跟着我。起初我还打算置之不理——视而不见,它就不存在嘛!但三分钟以后它还跟着,我便从后视镜里看它的牌照。

没有牌照!

至少前面没有!

我把车开到路边让它过去,好看看它后面的牌照。我减速,它也减速——心中顿觉不安。最后,它总算从一条边道开走了。

蕾切尔放学回家以后,苏珊来了。她穿着宝蓝色毛衣和黑色毛呢长裤——真是时尚而别致。她的头发从未有过一丝凌乱,衬衫上从未有过一点污渍,连裤袜上从未有过一点点挂痕——至少我从未见过。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她和我一样忙——也许比我还要忙。当时我在冲咖啡,一看到她这身打扮,就感觉自己这身运动装特别邋遢。

我们端着咖啡杯进了家庭娱乐室。电视上正在重播《新星》3 。这一期讲的是鲨鱼,说潜水者如何在哥斯达黎加附近某小岛的水下拍摄它们。其中有很多梦幻般的水下片段,画面中的槌头双髻鲨4 和蝠鲼5 和平共处。真不知道这些潜水员究竟使用了什么设备,是怎么做到拍摄和呼吸两不误的。

苏珊坐进一只沙发椅。“有件趣事讲给你听。”

我关掉电视。“好啊。”

苏珊对我们社区的情况了如指掌。她爱给我讲,我倒也乐得其所,愿闻其详。如果没有她,我哪有机会听到八卦绯闻,哪里有机会咯咯傻笑,再加上冷嘲热讽一番呢?

“你认识卡罗尔·贝利吧?就是有两个挺小的孩子、特别热衷‘母婴会’的那个?”

我点点头。母婴救济会的午餐会是每年九月北岸的传统活动。有五百多名妇女身着华丽的秋装聚集在温内特卡6 一处豪宅内的大帐篷里,既吃午餐,又进行时装表演。这项活动的收入用于为生活困窘、艰难度日的母亲们提供日托服务。我参加过一两次这样的午餐会,其他感受倒没有,就是对女主人钦佩不已——每一年她都任由一千多只鞋子踩踏她的草坪,任由那么多金属桩插立其中,真是无私奉献啊!

“哪个卡罗尔?”

“理事会的,就是老吹嘘母婴会办得如何如何好、他们提供的服务又多么多么重要的那个。”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一头金发、见不得别人比她长得漂亮的女人?”

“就是她。”苏珊顿了顿,眼睛闪着光。“不过,她上星期被抓起来了。”

“什么?抓起来了?”

她一下子变得很小声。“危害儿童罪。”

“啊,不会吧!”

“她把孩子留在车里,自己去做美甲,出来时两个警察在那儿等着;她不得不求人家不要给儿童与家庭服务部打电话。”

“天哪。后来呢?”

“最后她老公来了。”苏珊撕开一包糖粉,一股脑儿倒进了她的杯子。“我猜他们应该是想办法摆平了。不过,州议会不是制定了新的法律吗,你知道的。把孩子单独丢车里要罚一万两千美元。”

“你觉得她真的交了罚款么?”

她小口喝着咖啡。“可能没有哦。你想嘛, 找了亲戚的路子。”

“我知道。”我啜着咖啡。“我最受不了这种人。”

“讨厌他们靠关系走后门?”

“不是。虚伪做作的人。”我挥了挥手。“那些开着个SUV去参加地球日的集会的。”

“还有那种人,捐钱给‘反酒驾母亲协会’自己却酒后驾车。”

“要不就是那种人家的狗儿在他院子里拉了屎尿便火冒三丈、自己带狗去别人家却不带铲子的角色。”

说到这,我俩哈哈大笑。她举了举杯子。“好香。”

“香草咖啡哦。”

突然“啪哒”一声从厨房里传来。我转过身去,只见蕾切尔正伸手去把一只碰翻了的麦片碗扶正。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碗里,又从抽屉里抓起一只调羹,显然始终都在躲避我的目光。

我转过身面向苏珊,只见她的眉毛高高耸起,简直像圣路易斯的拱门7 。“看来,天堂里也非个个舒心呀。”

我耸耸肩。

“怎么啦?”

我说了蕾切尔发飙事件。

我讲完了,苏珊直直地盯着我,眼神犀利。

我做好心理准备,说:“好好好。说吧。你也看我不爽。”

“我看你爽不爽并不重要,艾利;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幸福。”

“苏珊,你没搞明白。是大卫提出要我们冷静一段时间的,不是我。”

“原因呢?”

“我出庭作证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是知道的。可以说,一切都不正常。”

“哦,我也不清楚。也许火灾受困可以当作你的素质锻炼。”

“可大卫接受不了。”

“你能怪他吗?”

我心里的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知道他很担心我,但如果他愿意,我也可以住进一个漂亮的精装小屋里不问世事——你懂的呀,就像《2001》里凯尔·杜拉最后待的那个房间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