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秋老钟山(第4/14页)

曹湛见邵拾遗下来楼梯时便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显然不全是因为自己,又想到前晚对方离开时曾提到要设法留住灵修,蓦然意识到什么,忙问道:“你对灵修做了什么?”却因口中衔了铁环,只能“啊啊”出声。

邵拾遗似是猜到曹湛心思,笑道:“曹总管是关心灵修吧?告诉你实情无妨,她离开江宁当晚,我便派人拦了她的座船,将随从都杀了,只留下灵修和婢女阿芝。”

曹湛“啊”了一声,道:“你竟敢……”却说不出话来。

邵拾遗见曹湛反应激烈,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很是满意,笑道:“不错,灵修目下在我手中。那夜我捉到她后,往她饮食中加了双倍的春药,药力发作后,我稍微一撩拨,她便按捺不住,主动要与我交媾。我这样的正人君子,哪能乘人之危,于是严词拒绝。灵修苦苦哀求,甚至跪在我脚下磕头,我才同意给她……”

曹湛只觉得怒气冲天,使劲摇晃身子,想挣开绑索,却是无济于事。

邵拾遗哈哈大笑,道:“我喜欢你这份顽强。我会慢慢折磨你,就像我折磨灵修那样。”

曹湛既动弹不得,也无法出声,只能朝邵拾遗怒目而视。

邵拾遗招手叫过一名看守,道:“先取下曹总管口中铁环,我有话要跟他说。”

那看守应了一声,绕到站笼后,解开皮绳,将铁环从曹湛口中掏了出来。曹湛之口被撑了整整一日,脸面亦因之而绷紧,忽然松弛下来,只觉得有说不出的舒畅。

邵拾遗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当着曹湛的面展开。曹湛一看,竟是江宁府签发的通缉告示,而被通缉的杀人凶手,正是自己,上面还有画像。

曹湛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又在搞什么鬼?”料想必是邵拾遗杀了人,嫁祸到自己身上,又问道:“你又对谁下了毒手?”

邵拾遗笑道:“这件事,可跟我没一点关系。我只听说是江宁织造曹寅亲自下令,要江宁府以杀人罪名通缉你,连江宁知府也不知道你杀了谁。”

曹湛心道:“莫非织造大人认为是我杀了马胜、温莹?”

邵拾遗又道:“我想曹寅不至于那么蠢,会认为是你曹湛杀了马胜、温莹。这里面一定另有缘由,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湛摇头道:“我不知道。”

恰在此时,龙霸急急奔下来告道:“派去捉黄海博的人失手了。”

邵拾遗皱眉道:“怎么会呢?黄海博只是个普通士人,又不会武艺。”

龙霸道:“有两个人在暗中保护黄海博,其中一人,似乎就是上次在月波水榭外跟严岳交过手的男子。”

曹湛闻言大惊,道:“你捉黄海博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能动黄海博。他一旦出事,便会有一封掀你老底的信送到江宁府。”

邵拾遗道:“我捉黄海博是为了找到丁拂之,听曹总管这么说,倒真是不能再对黄海博动手了。”转头问道:“丁拂之不还有个老婆叫沈海红吗?她的云锦织得是真不错。”

龙霸道:“监视黄海博的人说,丁家在办丧事,好像是丁老夫人去世了,这两日黄海博总往丁家跑。”

邵拾遗沉吟道:“既然是丁母过世,丁拂之身为人子,听到消息后必会暗中回家祭拜。你派人留意着丁家,实在等不到丁拂之,再捉住沈海红做人质。”

龙霸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曹湛大叫道:“你们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亏你们还以正道自居,要什么反清复明……”

邵拾遗打了个手势,看守便将铁环重新塞回曹湛口中。曹湛无法反抗,又被迫含入铁环,又只能“啊啊”叫喊了。

邵拾遗将告示团作一团,随手扔到一旁,笑道:“好了,我该去看灵修了。我要好好跟她风流快活,你曹总管只能独自站在这里受委屈了。”又道:“曹总管可得好好活着,后面还有好多好戏要给你看呢。”

临行前,又吩咐看守道:“曹总管现在身份不同了,这可是官府通缉的要犯,脑袋还值好几两银子呢,吃喝拉撒千万伺候好了。”

一名看守笑道:“郑公子放心,曹总管手脚不便,吃饭、撒尿,都是小的们帮他。”

另一名看守道:“龙头领想得周到,弄了这样一个铁环塞到曹湛口中,我等只需要捏住他下巴,便可将粥水直接倒入。”

邵拾遗道:“嗯,不过也要有些分寸,别把人给我弄死了,我还有许多话要跟曹总管说呢。”

看守应了一声,道:“那么以后白天放他出来,稍事休息,晚上再将他关入笼中。”

邵拾遗奇道:“为什么要白天放人休息?”

那看守道:“这不是小的夜间容易犯困吗?晚上关着他,保险些。”

邵拾遗道:“你小子倒是老实。总之,你们两个机灵些,别让曹湛跑了。”

看守齐声道:“请郑公子放心。”

邵拾遗这才笑着去了。

次日一早,看守果然打开站笼,放曹湛出来。曹湛已在笼中站了一日一夜,气力耗尽,当即瘫倒在地。两名看守也不理会,自到一边打牌取乐。

曹湛虽然出了站笼,手脚桎梏未解,尤其那大枷是死囚重枷,足有三十斤重,当年他被判死刑陷于贵阳县狱中,戴的也是这样的木枷。双脚之间的镣铐也有一二十斤,又粗又笨,行动极其困难,想要逃走,实比登天还难。

如此过了几日。这日黄昏时,两名看守合力将曹湛拖起来,笑道:“又到该入笼的时候了。”

正待将其关入站笼中,龙霸匆匆走了下来,道:“郑公子明日要在大船上招待贵客。公子有命,为防万一,先将曹湛转移走。”从怀中掏出一小纸包,道:“先把这包药给他喝下,等天一黑,就把人运走。”

看守接过纸包打开,便欲朝曹湛口中倒入。曹湛竭力抗拒,却还是被迫吞含了药粉。看守又迅疾取来一碗水,冲了下去。不一会儿药力发作,曹湛迷糊了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四周昏黑。曹湛略一挣动,身上枷锁未解,口中依然衔有铁环,好在没有再被关在站笼中。所倚靠之处,也不是之前的船板,而是土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举灯进来,竟不是之前的看守,而是猎户吴平。

曹湛心道:“是了,那清凉寺僧人如昔既是郑成功余部,想必除了寺中僧人外,附近村子也有村民是他部下。”

吴平将灯举到曹湛面前,照了照,问道:“你醒了?你可要方便?”

曹湛摇了摇头。吴平便不再多言,举灯出去。曹湛已借灯光看出新囚所是一个地窖,料想自己已被带到了清凉寺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