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墓穴(第4/5页)

“你的脚要比我的脚长,你更习惯走路,”他笑着说道。“我想我们应该转弯儿的地方就在这儿。是的,就在这儿,转过这家小饭馆。这儿的路非常狭窄,也许,最好是我走前边,你跟在我后面。”

他点起了他的灯笼,

“这就是入口了。这就是那个安全装置,我们可以保证任何人都不会发现。”

“这里的业主也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只是发现了一两件器物,我从器物上立刻判定他的房子就建在地下墓穴的入口上。于是我就从他那儿把房子租下来了,并且立刻展开了我的文物发掘的工作。进来吧,你把门带上。”

这是一座又深又长的空荡荡的建筑物,给奶牛喂食的牛槽占满了一面墙。伯格把灯笼放在了地上,然后用他的外套把灯笼的四周罩了起来,以免被外人发现。

“如果有人在这个僻静的地方看见灯火,就会引起非议的,”他说道。“来帮我移开这座木板。”

角落处的地板是松动的,这两个大学者把一块又一块木板举起,然后把它们靠在墙上。木板下面出现了一个方形洞口和古老的石头梯级,一级一级向下延伸通向地底。

“小心!”当肯尼迪迫不及待地往下走的时候,伯格喊道。“底下就跟野兔做的窝一样精巧,一旦你迷了路,你再想出来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等我把灯拿过来。”

“既然它这么复杂,你是怎样找到路的?”

“刚开始我也是九死一生,不过后来我渐渐地找到了门道儿。这个地下墓穴有一种确定的系统,这个系统对于已经迷了路的人来说,如果他身处黑暗之中,根本就无法走出来。即便是我也走不出去,现在我下去也总是在我身后放出一个线团儿,尤其是我在地下墓穴要走很远的时候。你走上一百码远很快就会明白的,找到这里的路很难,这里的每一个通道都分岔,下面又再分出十几个岔。”

他们从牛棚的地平面已经下降了大约有二十英尺,现在站在从松软的石灰岩上切削出的一间方形居室里。灯笼里射出的烛光晃动着、闪烁着,下面亮而上面黑,烛光照在有裂缝的褐色墙壁上。每一个方向都有黑魆魆的通道入口,这些入口都是从一个共同的中心辐射出来的。

“我希望你能跟着我紧一些,我的朋友,”伯格说道。“在路上看任何东西,不要闲逛,因为我将要带你去的地方到处都是你想看的,甚至更多。这样对我们来说,就可以节省时间直接去那儿了。”

他在前面领着路,走向一处走廊,英国人紧跟其后。通道时不时地就会分岔,但是很明显,伯格根据他以前留下的秘密印记继续前行,因为他既不停留,也从不犹豫。沿着墙壁,到处可以看到存放着古罗马基督徒的遗体,就像移民船上放置的卧铺铺位一样。昏黄的烛光闪烁着,照在这些枯萎的干尸上,灯火摇曳下可以看见圆形的头盖骨,干枯无肉的胸骨上交叉着的长而白的臂骨。

“如果火灭了怎么办?”当他们匆忙地往前走的时候,他问道。

“在我兜儿里,还有一个备用蜡烛和一盒火柴。顺便说一下,肯尼迪,你带火柴了吗?”

“没带,你最好给我一些。”

“哦,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没机会分开了。”

“我们已经走了多远了?对我来说,我感觉我们好像已经走了至少有四分之一英里远了。”

“我认为已经超过了。实际上,这座坟墓根本就没有界限——至少,我还没能找到它的界限。这真是个危险的地方,所以我认为我应当使用我们的线团了。”

他把线团的一头儿紧紧绑在一块儿突出的石头上,手里拿着线团的另一头儿放在衣服胸前的部位,一边前进一边放出线绳儿。肯尼迪发现放出线团并不是不必要的预防措施,因为通道变得比以前更弯曲更复杂了,走廊和通道交错纵横,构成了一张精致的网。这张网的尽头最后收结在一间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由方形的石灰基座撑起,每个基座的顶部都是一整块厚厚的大理石石板。

“哎呀!”肯尼迪大声嚷道,陷入了一种狂喜状态,伯格晃了晃他的灯笼,照向大理石板。“这是一个基督教的祭坛——很可能是现存最早的一个。在这个角落里刻着一个表示献祭仪式的小十字架。毫无疑问,这个圆形的空间过去曾经被用作教堂。”

“对极了,”伯格说道。“如果我有更多的时间,我非常愿意向你展示在这些墙壁上埋着的壁龛,因为这里埋着的是这座教堂的早期的教皇和主教们,还有他们的主教法冠、权杖,以及全部的宗教法典。我们去那边儿看一个吧!”

肯尼迪走了过去,眼睛紧紧盯住一个可怕的骷髅头看,骷髅头上的主教法冠已经衰朽成一条条碎片了。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他说道,他的声音传到深凹进去的穹顶之后隆隆作响。“就我个人经验所及,这是独一无二的。伯格,把灯笼拿近点儿,我想把它们全都看一遍。”

但是那个德国人溜走了,在烛光黄色的光圈儿的照射下可以看见,他现在站到了大厅的另一头儿。

“你知道在这个大厅和那个楼梯之间有多少个错误的转弯儿吗?”他问道。“超过两千个以上。毫无疑问,这是基督徒们所采取的保护措施之一。对于一个想要走出去的人来说,成功的希望是两千比一,即便是他有蜡烛;但是如果他身处黑暗,当然了,那就难如登天了。”

“我也这么想。”

“黑暗真是可怕的东西。我曾经做过一次实验。让我们再做一次!”他弯下腰伸向灯笼,立刻,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捂在肯尼迪的眼睛上。他以前还从来不知道黑暗是这个样子。黑暗就好像压在他身上一样吞噬了他。那是一种坚硬的障碍物,他的身体立刻蜷曲了起来,不再前进。他伸出他的双手,想要把黑暗击退。

“够了,伯格,”他说,“让我们把蜡烛再点起来吧。”

但是他的同伴开始笑了起来,在那个圆形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一样。

“肯尼迪,我的朋友,你好像有点儿紧张。”

“快呀,你把蜡烛点起来吧!”肯尼迪不耐烦地说道。

“非常奇怪,肯尼迪,可是我无法判断你所站的方位,哪怕是通过你发出的声音。你能分辨出我在哪儿吗?”

“不能,我的四面八方好像都是你。”

“如果我手中不是拽着一根绳儿的话,我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了。”

“不要这样。好人啊,点个亮吧,快点儿结束这场恶作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