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集(第4/8页)

各种报纸媒体,还有许多个人,都提出了对这一事件的解释,其中也不乏有一两位说得像模像样,颇能吸引公众的注意力。其中一篇文章,出现在《泰晤士报》上,文章署名是当时一位还颇有些名气的自称是业余用理智进行推理的人,他试图带着一种批判的眼光和半科学的立场来解释专列失踪案。我在这里呈现他的观点,文章摘录就可以满足需要了,如果还有好奇的读者想要看他给《泰晤士报》的来信的全文了,尽可自行查询7月3日那一天的报纸。

“实际运用理智进行推理的基本原则之一,”这位名人评论道,“就是所有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部不剩地被排除之后,那么剩下的事实部分,不管它看上去有多么不可能发生,一定包含着真相。可以确定的是,专列离开了肯约中心连接站。还可以确定的是,专列没有到达巴顿·莫斯车站。那么,尽管看上去非常不可能,但这种情况仍然是有可能发生的,那就是专列驶向了七条它能够驶向的铁路支线当中的一条。对一列火车来说,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它可以在没有铺着铁轨的铁道上行驶,因此,我们就可以把我们探寻的范围缩小到那三条铁路线上,也就是官方报告中提到的通往卡恩斯托克钢铁厂,比格本恩煤矿,以及珀西维尔兰斯煤矿的那三条铁路线。是不是存在着一个由煤矿工人组成的秘密社会组织,比如说,英国的卡莫拉(译者注:卡莫拉秘密组织,是1820年由意大利那不勒斯人组成的一个秘密组织,以不择手段实施暴力和敲诈而臭名昭著。),能够毁灭整列火车以及车上的全部乘客呢!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也就是说,它不是不可能的。我承认,除此之外,我本人是无法想出其他解释来的。我明确提出建议,铁路公司应当集中他们的全部调查力量,将调查重点放在这三条铁路线上,还要同时注意在这三条铁路线上工作的那些工人们。与此同时,严密监视这个地区的典当行的生意和买卖,也很可能对揭开本案谜底有重大的作用。”

这番提议由于来自对这类事项素有研究的权威方,因而在公众中间引起了极大的兴趣和关注,很快,报纸上就出现了言辞极为激烈的反对方的意见,认为上面的陈述纯粹是对煤矿工人这个真诚且值得尊重的群体所做的完全荒谬绝伦的诽谤和中伤。对于这种批评所作的唯一回应就是,那些对此提出异议的人受到一个挑战,即他们必须在公众面前能够摆出更加合情合理的解释。对此先后有其他两派分别又提出了自己的解释(见《泰晤士报》7月7日和7月9日的报纸)。第一种解释说,专列或许从铁轨上翻了下去,隐身在兰开夏郡和斯塔福德郡之间的沟渠里了,这条连接两个郡的沟渠和铁路线之间彼此平行,平行的这段有好几百米长。这种新提出来的解释很快就被认为是根本站不住脚的,因为报方公布了沟渠的深度,根本就不足以隐藏住像专列这么大个儿的物体。第二种解释在报上也刊出了,要求公众特别注意专列的乘客随身所携带的唯一的行李,也就是卡拉塔尔先生和他的同伴儿带的那个黑色公文包,说这个黑色公文包里一定藏着某种稀奇古怪的具有极大爆炸威力的烈性炸药。然而,这种解释的荒谬性是显而易见的,既然烈性炸药能把整辆专列都炸成粉末,那么铁轨却完好无损又当如何解释呢?于是,这种解释就成了一种滑稽闹剧了。对专列失踪展开的调查遂陷入了一种毫无希望的僵局,就在这时候,让人感到最没有想到的事件发生了。

谁也没有想到,麦克弗森夫人收到了一封由她丈夫寄出的信,她丈夫就是詹姆斯·麦克弗森,也就是那辆失踪的专列上的守卫。这封信封皮上显示的日期是1890年7月5日,是由美国纽约寄出的,麦克弗森夫人是于7月14日收到这封信的。有人对这封信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但是麦克弗森夫人非常肯定,这就是她丈夫的亲笔笔迹,而且,信中除了信本身之外还随信寄来了一笔款子,五张二十美元的纸币,总计一百美元,这就充分说明这不是什么人在搞恶作剧了。信件没有留下任何地址,信是这样写的:

“我亲爱的妻子:

我思前想后想了很多,我觉得还是割舍不下你。还有我的小姨子,你的妹妹丽兹,我同样也舍不得。我曾经与这样的结局努力抗争过,可还是难逃这样一种命运的安排,我随信给你寄了些钱,这些钱可以换成二十英镑。这样你和丽兹就可以穿过大西洋了,你们会发现,停在南安普顿哈姆伯格港的船都是一些非常不错的船,而且船费要比利物浦便宜得多。如果你们能来到这儿,来到约翰斯顿旅馆,我就会告诉你们下一步我们在哪儿碰头,但是,目前我的处境实在是太艰难了,而且我一点儿也不高兴,我真得无法割舍你们姐俩儿。希望眼下这种糟糕的情况很快就能过去。

你亲爱的丈夫,

詹姆斯·麦克弗森。”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公众们都满怀信心地认为,这封信的出现将很快将专列失踪的谜团彻底解开,特别是后来发现的事实就更加让公众对此期待甚深了,有人证实,在专列失踪之后,的确有一名男子,长相和失踪专列上的守卫十分像,这名男子于7月7日在南安普顿哈姆伯格港乘坐一艘开往美国纽约的远洋客轮离开了英国,不过,这名男子用的名字是萨默斯先生。后来,麦克弗森夫人和她的妹妹丽兹·道尔顿按照她丈夫信中的指示,坐船去了美国,到了纽约的约翰斯顿旅馆住了下来,一连住了三个星期,却再也没有收到那个失踪男人的任何音信。很有可能是当时报纸媒体上的评论显得太不明智了,报纸评论说警方是把她们姐妹俩儿当作诱饵使用的,这样就引起了麦克弗森的警觉。然而,后面发生的事实表明,麦克弗森既没有再写信,本人也没有来见他妻子,最后,这两个女人只能被迫又从纽约返回了利物浦。

于是,这个事件就这样悬而未决地撂在那儿了,并且这种状态一直令人难以置信地延续到了1898年。这辆载着卡拉塔尔先生和他同伴儿的专列就这样神秘失踪了,谁都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可是它毕竟发生了,而且在过去的八年时间里,再也没有任何新的信息透露出来。对这两位专列乘客展开的仔细调查只是表明,卡拉塔尔先生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他的身份是中美洲某国的著名金融家,同时他还是一个政客,从他的欧洲行程上来看,后来暴露出来的那部分只是显示出,当时卡拉塔尔先生急于赶回巴黎办什么紧急事情。他的同伴儿,在专列乘客名单上登记的是伊都尔多·戈麦兹,经过仔细的调查,此人有过暴力犯罪史,名声不太好,是个典型的亡命徒,干过敲诈勒索和欺凌弱小的勾当。同时,还有足够证据表明,戈麦兹倒是对卡拉塔尔先生的利益是绝对忠诚的,也就是说,身材矮小还略有残疾的卡拉塔尔先生雇佣了戈麦兹,作为他的个人保镖和保护神。还需要补充的就是,从巴黎没有得到任何信息,可以说明卡拉塔尔先生这样急匆匆地赶往巴黎是要处理什么紧急事项。下面将要跟大家见面的内容就是后来被判死刑的赫伯特·德·勒纳克所做的供状,最近已由法国马赛的警局向公众开放报道,德·勒纳克被控一级谋杀,他是因为谋杀了一个名叫波瓦洛的商人而被判死刑的。不过,他在马赛所做的口供却让专列失踪案终于真相大白,我把相关部分翻译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