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对控制(第4/5页)

资历群满意了。 

“他口供里前后有矛盾。”资历安说。 

“一点儿没错,才是错。”资历群说,“有错,是对的。没人在出卖自己亲大哥的时候,还保持清晰无比的头脑,有时混沌,证明他内心极度的矛盾。” 

“他可一直在求你,保住贵翼。你都不怀疑吗?” 

“他比我们有人性。”资历群黑着脸说。 

资历安不服气。 

“给他水喝,让他吃点东西,最要紧的,让他好好睡一觉。对了,别在这睡,去我的临时住所睡,让他好好休整一下。还有,别老想着害他,害死他,与你有什么好处?”资历群真心嫌弃地说,“你好歹也拿点本事出来,不要老是吃着别人的剩饭,还嫌饭馊。” 

“报告资科长。”外面有特务进来。 

“说。”资历安说。 

“顾文清特派员到了。” 

资家兄弟一起抬头。 

“人在哪儿?”资历安问。 

“在特派员公署。” 

“还打听到了什么?” 

“特派员一到上海,就马上传唤了贵军门。” 

资历群和资历安都一怔,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雷厉风行。 

“准备车,马上去特派员公署。”资历安说。 

“是,资科长。” 

特务出去了。 

资历群把目光交汇到那一叠资历平的口供上:“顾文清,我以前听过这个人的名字,无缘一见。” 

“此人1927曾任南京政府印铸局的副局长,后转调立法院做过法官,顾文清据传与局座私交甚厚,还做过师部参议,这次升任西南政务委员会委员,专程转道上海,以特派员身份主持破获‘烟缸’案。来势汹汹啊。” 

“顾长官的传说很多,只是无缘一见。”资历群说。 

“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嗯,最起码,我们手上有了尚方宝剑,可以对付贵翼了。” 

资家兄弟赶到特派员公署,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特派员办公室的走廊上站着林副官,三人对面。 

资历安略有意外,脱口而出:“贵军门还没有出来吗?” 

林副官瞟了他一眼,说:“你问我啊,我问谁?” 

有一名副官走来,请资家兄弟进去,说是特派员有请。 

资历安一走进房间,就迅速地偷看了一下! 

贵翼站在房间的中间位置,军姿笔直,手拿军帽,目不斜视,原先的傲气也减了三分,虽然他和特派员平级,但是,特派员“见官大一级”,他不得不以下属自居。 

特派员在房间里一边踱步一边训话。 

“……做人做事,不要一味偏狭,固执。少了视野和气魄。” 

“长官。侦缉处二科科长资历安,奉命前来。”资历安立正。 

“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科员资历群,奉命前来,长官好。”资历群立正。 

特派员看了看他们,并没有停止对贵翼的训话,他只是摆手示意二人而已。 

“现在的形势很混乱,斗争也很激烈,而你们这些军政大员,一个个养尊处优,不思进取,敌人的势力才愈积愈厚。一个‘共谍’交通站就在大上海,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运转了三年,三年,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共谍’里居然有一个是你的亲妹妹!!”他猛地拍案,震得整个桌面都震荡起来,桌上的文件也飞起来。 

贵翼依旧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说话,哑巴啦?” 

“贵翼确有失察之罪!” 

“仅仅是失察吗?啊?这是什么?这就是‘萧墙之祸’。这就是埋在我们身边的*!贵翼,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是党国的军人,不仅仅是你那家族的顶梁柱,眼光放得长远些,走了一个妹妹,不去反思她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共谍’,而被‘正法’,却生生被拉进一个是非不分,只知骨肉亲情的旋涡。” 

“特派员,有些事,贵翼是被人栽赃陷害,贵翼历来直道待人,性格刚烈,得罪了不少小人,前几天,还有人勾结黑道军火商来暗杀贵翼,贵某人险些成了枪下亡魂。请特派员不要亲信某些别有居心的人一面之词,以致为人犬马,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贵翼的话有“毒”,不卑不亢,上来就暗喻上司为“犬马”,资历群心底倒是蛮欣赏贵翼的,特派员的表情很严肃,导致整个房间的气压都很低。 

“我希望贵军门为党国长远效力。”特派员说。 

贵翼双腿一碰,振振有词:“贵翼对党国一片至诚,肝脑涂地。” 

“嗯。”特派员对这个表态是满意的,“口号就不必喊了,装门面的事,我不屑做,也不愿意看。”他指了指资家兄弟,对贵翼说,“资科长是‘烟缸’案的负责人,你有没有什么要对他说,或者,你觉得不方便,要避嫌疑,直接跟我说,也行。” 

“贵翼无话可说。” 

“理屈词穷?”特派员追着打。 

“忍辱无须辩,流水不争先。”贵翼答。 

“好一个忍辱无须辩,流水不争先。实话说,我对贵军门的才德、骨气还是挺欣赏的。这样吧,你先回去,闭门思过,等待结案。” 

“是,长官。”贵翼敬礼。 

他戴上军帽,转身走了。 

贵翼走过资历群身边的时候,两人目光交汇,贵翼眼似利剑,资历群坦然无畏,空气里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无形硝烟。 

“资科长,资先生,请坐。”特派员对资家兄弟的态度显然要和蔼得多。 

资家兄弟在特派员的办公桌前坐下。 

“我看了你们对‘烟缸’案的报告。我很佩服。不瞒二位,我坐这个位置,每天都会看到各种案例报告。那些蝇营苟且,谄媚长官,无关得失,信口雌黄的报告,在别的长官那里,或许可以稳固官位,但是,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我是懂行的。” 

资家兄弟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同声说:“谢长官。” 

“我希望这些零碎杂乱的情报,能够换一条信息完整的战线。”特派员说,“不过,有一点,资先生,你身为中统的情报员,肯为我们军统效力,我们是非常欢迎的。但是,各有建制,部门有别,所以,将来在‘烟缸’案的论功行赏上,资先生的履历,未免使我为难。” 

资历群一愣。 

“真遗憾,资先生的工作履历中原本绚烂华彩的一笔将留下空白的遗憾。” 

“顾长官。” 

“你先听我说,你提供的情报很准确,价值很高。但是,以资先生的身份是不具备此次行动的指挥权的,换句话说,资先生对我军统之事,染指太多,这不符合规矩吧。” 

“顾长官误会资某了。”资历群站起来,立正,“我资历群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戡乱救国,为了党国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