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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中村所说的那箱敏感档案现在还暂存在洞窟中呢。此刻,一个预感袭上了直子和宋汉城的心头,他们猛然惊觉到了一个无可挽回的事实:也许一个揭示历史真相的时机已经错失了。现在,只有高木繁护,现在的大髻智长老,才是这段历史惟一的见证人。

“您是说,WASEDA SOCIETY和‘亚洲研究学会’试图得到那批文件?”

谷垣律师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间接承认了这个事实:“这个秘密洞窟以及它所储藏之物和‘二战’时帝国政府执行的秘密计划有关,因此变得很敏感。诸位知道,这在我国是一个禁忌。于是,幕后人物的选择只有两个,销毁它,或者占为己有。他们估算错了一个基本事实,当今的国际秩序已非当年大东亚共荣的时代了。”

佐藤弥间已死,五十岚也已不知所踪,揭露幕后人物的道路已被切断。

直子还有一个疑问:“我父亲也是WASEDA SOCIETY的成员?”

“是的。而且,也是‘稻门会’议员联盟的成员。”

谷垣律师的铺陈演说结束了,他又恢复了平静的语调。

“在您父亲到来前,让我们静静体会这秋天的下午吧。宋先生觉得茶还喝得惯么?”

谷垣今天特意沏了中国的普洱茶,准备了中式紫砂茶具。茶室中间的炭炉上架着铁壶,他不时拿起火钳添着火,煎水、冲茶的手法非常娴熟。

“非常好,谷垣先生,口感非常醇厚。”

上午十点,高木议员到了“菊堂”。和众人寒暄后,落座在漆制屏风前的主位上。连续多日的旅行后,他似乎直到此时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和谷垣律师相互问候了对方的健康,带着老年人之间半是嘲笑的口吻,似乎乐在其中的样子。

“父亲,您和谷垣律师早就熟悉了?”

“当然,在你出生前我们就认识了。”

当然,他也已听说了在柬泰边境所发生的事件。他已在第一时间辞去了亚洲研究学会的董事职位。对政治家而言,任何丑闻都意味着灾难,哪怕是发生在国外。他立即作出了回应,并通过议员办公室发出了正式声明。庆幸的是,和柬埔寨方面的合作项目没有受到影响。

“父亲,恕我直言,您是受到日本国内哪家企业的邀请,出席与柬埔寨方面的签约仪式的?”直子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询问她所感兴趣的内容。

“你是以女儿的身份,还是其他身份?”议员和谷垣律师交换了一下眼色,但已不像上次那么严厉,甚至带有鼓励的意味。

在上一个电话中,直子已把自己国际刑警调查员的身份告诉了父亲。

“两者都是。”

“直子,你可要注意,在执行公务的时候,你只有一个身份。”

他说得不错。直子坦言说她需要起草结案报告,因此,希望父亲可以提供这方面的情况。

“山泽物产。哦,对了,我还记得你以前不是和那个寺内健交往过么,这家公司背后的财团正是寺内家族的企业。我听说这小子放弃继承家业了?”

是的,直子的前男友也有着显赫的家世背景。而山泽物产这家创立于明治时期的百年公司,其业务范围覆盖了全球很多角落。

他打量着女儿身旁的宋汉城。

“宋先生是宗教学者?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之前可没见过您出现在我女儿身边。她还没交往过非日本裔的朋友,即使是在她留学美国的时候。”高木议员在开玩笑?

“我们是很好的伙伴和朋友。”宋汉城坦白道,不过这个回答在这个场合倒很符合谈话的基调。

“我听说你们在英国订婚了?直子护照上的名字也改了‘宋’姓?”

“父亲,我已经和您说过了,那是为了保护宋先生。”直子很是窘迫。

谷垣律师听了呵呵笑着,数落着高木议员,在客人面前这么取笑未免太过唐突了。

“如果真要娶直子,那就得接受适应我的风格,难道不是吗,谷垣律师?”

宋汉城却不受影响:“到了我想挑战您的时候,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高木先生。”

高木议员和谷垣律师显然很赞赏这个勇敢的回应。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关于您给五十岚的那份地图资料。”宋汉城点到了问题的中心。

高木议员放下茶杯,正色道:“哦,我在去柬埔寨之前收到了一封信,信里夹着那三页资料。写信的人说,这可能对J博士在柬埔寨的工作有帮助,因此委托我转交。因为写信人也是WASEDA SOCIETY成员,我就让五十岚转交给了博士。”

直子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事关重大,父亲是不会刻意掩饰的。在官场上,他素以直言不讳知名,这个作派得罪了不少人。但在接手丈人的选区后,这独树一帜的从政风格甚至进一步巩固了原先老议员的地盘。这并不是说他不善于政治上的算计,而是善于权衡。

谷垣律师刚才提到的那个神秘的幕后人物再次出现了,此人一定深知高木议员与此事的关联牵涉。

“对了,我把这封信的原件留在身边了,因为我想可能会用得着。”他将信递给了直子。

那份资料使用的确实是印有WASEDA SOCIETY标志的信笺。没有署名。

“谷垣先生,WASEDA SOCIETY现在有多少会员?”直子问谷垣律师,她需要再次确认。

“九十八位,包括我和你父亲在内。”

“我可以拿到那份名单吗?”

“当然。”

谷垣按了下安装在墙面上的呼叫装置,一个助手来到了茶室的门外:“把我办公桌上的那份文件拿来。”

助手很快拿来了名单。

“谷垣先生,您刚才说WASEDA SOCIETY讨论决定让‘亚洲研究学会’介入此事,时间是在什么时候?当时有几个人参加了讨论?”

“在今年四月底的理事会上。九十八名会员中,有十二名理事参与了讨论。”

“您和父亲都是理事?这么说来,你们都参与了这次讨论?”

“是的。”高木圆仁答道。

“那么又是谁掌控了‘亚洲研究学会’的具体事务?”直子追问道。

“直子,我无法给你答案。如果要追究的话,那么十二位理事谁都有嫌疑。”

高木圆仁的回答模棱两可。不过,却是实情。WASEDA SOCIETY本身是个非正式的同人社团,对“亚洲研究学会”并无直接的管理权。社团的所谓讨论只是知会一件事情,形成口头共识,讨论的结果也并没有具体步骤和约束力。理论上说,每个理事都有可能。而且,高木议员和谷垣律师看来都不会透露其他十位理事的名字。

直子面前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墙,她只得将这个问题搁下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