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蓝鸽之章 一件一件,慢慢浮上来(第2/5页)

“请便,但这样对乔唯本人可没什么好处。”司徒南把利害关系给她摆出来。

“你们是在怀疑他吗?”

我一看气氛僵住了,赶忙接口道:“我们只是想在你这里对乔唯作些侧面的了解。”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司徒南这种过于直接的提问方式总是给问询工作带来麻烦,为了缓和一开始就在她和我们之间出现的紧张气氛,也为了表达诚意,我提议大家到附近去喝点东西,坐下来慢慢说。女孩面露少许不悦,但好在最后没有拒绝。

三人在一间叫做“竹雨轩”的茶楼里坐下,我叫了一壶菊花茶,想给给他们两个都降降火。司徒南气都不歇一口,又继续追问:“尸体发现之前,乔唯跟你提过他阿姨的事情吗?”“从来没有,我甚至一直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他连这个都没告诉我,更别提阿姨了。”她双手捧起玻璃茶杯,用它暖着手心,“其实你们问我也是白问,关于他家里的情况,我了解的部分可能还不如你们多。他家里的事,他是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的,跟他的朋友也是一样,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家的老房子在哪儿,还有他爸妈以前都是搞科研的,好像长年过着离群索居的日子。就这些,还是听他朋友说的。”

“问句题外话,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客气地发问。

“我给模特做化妆的,两年前有一次拍摄的时候我们认识的。”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才想起乔唯的职业是个模特。

“你男朋友最近挺闲的嘛,模特的工作都像他这样?”司徒南立即作补充提问,真是一刻都不能让人喘口气的急性子。

“当然不是,事实上,是前不久他和之前的经纪公司解约了。”我觉得她说话时处处维护着自己的男朋友,看起来应该感情不错。

“解约了啊。”我停下手中的笔,观察司徒南微微翘起的嘴角,我猜他肯定是在琢磨那笔钱的事情,突然间放弃了原本稳定的工作,难不成是有了意外收入的缘故。果然,他顺着这条思路又问道,“他为什么解约?是物色到更合适的工作了吗?”

“不是的,是私人原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顿了顿,又摆出拒绝的态度,“这个也和案件没关系吧?”

“怎么无关,所有看似古怪的疑点都可能跟案件有关,”司徒南把面前的茶水一口气喝光,表情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他终于忍无可忍道,“凌小姐,你是不想跟我们合作呢?还是说,你也觉得他的行为有某些不妥之处,但在我们面前,又想竭力帮他掩饰呢?”他露出极有威慑力的炯炯目光。

又开始了,我绝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真是难以克服的职业病。

她不安地抬起头来:“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啊?能说的我都说了。”

“我们想要你把你了解的细节都说出来,这样说不定才能帮你男朋友洗脱嫌疑。刻意掩饰的话,真的对你和他都是没有好处的。”我注视着她的眼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我知道的真的也就这么多啊,我刚才说过了,他不是喜欢和别人分享心事的人,女朋友也不例外,相反的,他倒很喜欢把什么都烂在肚子里。”

“秘密多的人,都这样啊。”司徒南轻叹着。

“你说什么?”

“他跟你提过去圣水的事吧?”“那个……他母亲的老家吗?”“对,有说过什么吗?”“嗯……”她摆弄着手指,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想该怎么说,“是说起过一些,他不喜欢那里的人,说那些邻居对他们一家很排斥,是因为他阿姨得病的关系吧。总之,那儿的人显得很不友好,所以,他很生气。”我没搞清楚司徒南为什么突然提到圣水,而他又是怎么知道乔唯去过圣水?

“你知道他失忆的事情吗?”

“啊?什么失忆?”她诧异地看着我们,“什么意思啊?”

“五年前,他和他母亲发生了一起滑雪事故,这个你总知道吧?”

她拼命摇头,吃惊地反问道:“滑雪事故?”

“对,实际上,他妈妈就是在那场意外中丧生的。”

“怎么会……”她的表情十分震惊,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

“听你们这样一说,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她喃喃道,显得很沮丧。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他只在我面前提起过妈妈两次,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有一次,他和朋友出去喝酒,那天晚上他心情很不好,酒就喝多了一些,朋友把他送回家之后,我想去帮他倒一杯蜂蜜水,他却突然拉住我,嘴里一直在说着什么。刚开始,我以为他醒着,后来才发现,他是在说梦话,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我把脸凑近去听,才听到他在说,让什么人别丢下他,他似乎生怕被口中说的那个人丢下,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而且,他在哭,就算是在做梦,他也极力忍耐着发出很小很小的声音。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当时有点吓坏了,只好留下来安慰他,过了一会儿,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在轻声喊着妈妈。这样的情况后来再没有出现过,但我发现,他时常会做噩梦,有时候会在梦里大喊大叫,那种声音在夜里听到总是有点吓人的,可我每次问他,又问不出什么。直到他从圣水回来,跟我说起他弟弟的事,竟然主动提了他的妈妈。让我觉得很意外。”

“在滑雪场,他们母子俩是一起出事的,他心里放不下母亲的死,就算他不记得意外发生时的事了,可那种悲伤的情绪在他的潜意识里挥之不去,就以噩梦的形式表现出来,也许他一直在经受着你想象不到的痛苦。”

“要是我早一点知道这些就好了。”她盯着杯中漂浮起来的花瓣,眼圈开始泛红。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他不告诉你,或许是因为他很在乎你。”

“是这样吗?”她抬起眼睛看着我,我觉得此刻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已经放下了戒备,不,是她已经开始信任我了。“我昨天帮他洗衣服的时候,从他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这个……”她从带来的随身皮夹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相片,“因为是洗衣服前发现的,随手被我塞进皮夹里了。”

我定睛看去,那是一张吕氏姐妹年轻时的合影,司徒南把照片拿过去,问她可不可以把这个带走,她没拒绝。

“我们该走了,”司徒南大概早就受不了我和凌乐乐坐在这儿拉家常了,整张脸都写着一个“困”字,我冲他点点头,随即起身告别。

“今天谢谢你了。”我与凌乐乐握了个手。

“那……能把你的电话留给我吗?”她主动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我问她要过手机来,把我的号码存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