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乔唯之章 LOVE BANK?SAVE LOVE.(第3/6页)

“睁眼吧,昨晚你干什么了?眼睛像兔子一样,”她连嘲带讽地说,“这德行怎么拍,你自己弄一下,”她的手指掠过一字铺开的化妆刷,从一个小布包里取出一瓶“新乐敦”,丢给我。

我将药水滴进眼睛里,眨着眼说:“总之没干你想的那事,我享受单身还来不及呢。”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就你,鬼才信。”她帮我补起被眼药水糊掉的粉底,说话时的气息呵在我额头上,“跟我解释这些干什么?反正我现在也不是你的女朋友。”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像她说的,反正我们也不在一起了,除了工作,我猜她并不指望跟我这种大烂人做朋友,大左要比我强一万倍,至少他比我懂得如何去对一个女人好,而我是个向来鄙视“男人的责任”这种字眼的人。

“你们俩还行吗?”我很犯贱地问了一句。她眨了一下涂着浓密睫毛膏的眼睛,一边检查我脸上的妆一边不屑地说:“你指哪方面?”我知道她的火气上来了,这种时候,最好别招惹她。她使劲抓着我的头发把啫喱水喷得像消防员救火。“眼、眼睛……”我慌忙抬起手去遮。她好像没看见一样,拼命压着喷头破坏地球的臭氧层。“我们,很好啊,”她似笑非笑地说,“不知道多合得来。”我长吁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其实我等的就是这一句,听完她的话我找到一种绞刑犯被忽然赦免的感觉,轻松得都能飞起来了。

“会发喜帖给我的吧?等婚礼的时候。”我翘起一边的嘴角故意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她,假如拿起桌上的镜子,一定会照出一个全世界最欠扁的表情。她的眼睛立刻垂下去,若不是两只手都被化妆用具占着,我猜她铁定会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但事实上,她什么都没做。这跟我的想象有些出入,我索性得寸进尺地说,“不然,就由我来做伴郎吧,我保证不结在你们前头。”

“乔唯……”她脸上挂着忍无可忍的表情,“你知道吗?你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贱的男人。”看,这就成了,要想对一个女人死心,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先对你恨之入骨,看来我到这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马上对坐在台阶上抽烟的安东喊:“我好了,拍吧。”

凌乐乐是安东长期合作的化妆师,我们是在他的摄影工作室认识的,她第一次见我时,给我的感觉和其他的化妆师很不一样,她好像并不怎么在意我的容貌,上来就说:“安东说你是他拍过最好的模特。”

“他可能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吧。”我呵呵干笑两声,在座椅上跷起二郎腿。

她站在我背后对着化妆镜掰正我的脸:“但你不喜欢自己的长相吧?”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像在被迫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的脸。

“你跟我见过的那些模特很不一样,”她接着说,“从进来到现在,你还没照过一次镜子,要不然你就是太过于自信,要不然你就是完全不自信,你觉得你是哪一种?”

我掏出一支烟说:“没有其他备选答案吗?比如说,单纯讨厌镜子之类的。”

“这我还头一次听说。”她边拉开化妆箱边说,“从来没见过讨厌镜子的模特。”

“那我就是第一个。”

我们就这样胡乱聊了起来,根本没有什么明确的话题,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东一头西一头地说着,却觉得很舒服,临走之前我说:“你跟我见过的那些化妆师也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问我。

“想知道吗?”我不正经地坏笑着,吸了一口手上的烟。

那天是为某品牌的手表拍摄产品宣传内页,拍摄结束之后,厂商的人专门开车拉着我们到滨海路去吃海鲜,路过毓园时,安东从副驾驶席上转过身指着夜幕下的一片灯火说:“乔唯,我记得你家是住这儿吧?好像说你爸妈都是搞科研的,你怎么就干了这个了?”

“你是说出卖色相吗?”我不顾有厂商的人在场不客气地说,他马上转过头去打圆场,笑声傻呵呵的:“跟这些模特混熟了,说话都没深浅,别介意啊。”晚饭时我对安东说:“我现在不住那儿了,我在外面租了一个公寓,等会儿散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扭头问凌乐乐:“你去不去?”

“去。”她说。

吃完晚饭时间尚早,安东提议大家去就近的KTV再续一轮,既然是周末索性玩个尽兴。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与嘈杂的音乐声掩护之下,我把酒气熏天的脑袋靠在凌乐乐的肩膀上,我看见一只特别小巧的耳朵,这样小巧的一只耳朵让人忍不住想对着它说说话,我说:“你,想和我睡觉吗?”

有关于睡觉的事,其实是句开玩笑的醉话,但由于散场时安东早已酩酊大醉,同样喝得东倒西歪的我自然被唯一还算清醒的凌乐乐送回了家。

“诚心想和别人睡觉的话,就不会喝成这样了。”她居然略带怨念地说。

那天晚上,她留了下来:“你家里果然没有镜子,”她撇撇嘴说,“不会不方便吗?”

“你想照吗?洗手间倒是有一个的,可被我不小心打碎了。”我瘫在沙发上打着酒嗝说。

夜里,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对她做,即使酒醒了之后也没有,我们就这么肩并肩躺着,视线盯着月光中的天花板,好像一对老年夫妇。但我很快就睡着了,好像和这样的一个人睡在一起,特别地心安,我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一整个晚上没有做一个噩梦,真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体验。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眼睛正在我脸的上方眨动着:“你这个人嘛,其实还挺规矩的。”

“嗯,我这人一向如此。”我眨着困倦的双眼打着呵欠附和她。

没想到隔天晚上她又来了,她坐在我家门前的楼梯上,看见我时她就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站起来:“我有东西……”她用大拇指反指着屋子里,“昨晚落你家了。”我真的不记得她落下过什么,再说了,即使是真的落下了什么,她也大可不必亲自跑一趟,打一通电话,我就会帮她带去安东的工作室。

我心里正狐疑着,嘴上却说:“你等半天了吗?”边说边从裤兜里摸索钥匙,我本想问她落下什么了,但说出口时就变成了,“要不先进来坐会儿吧。”

塑料袋里的啤酒罐和零食在我转动钥匙时碰撞在一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她注意到我手里拎着的东西,随口问道:“这就是你的晚饭?”我点点头,抬起视线:“怎么,你要给我做饭吗?”

“我不会做饭。”她马上接口道,真够直白的,这女人的脑筋连个弯儿都不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