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日本酱油比中国酱油要贵十倍以上(第3/3页)



“我相信范妮会这样。她是这种小姐脾气。”婶婆说。

范妮摇着头:“那她也太自私了。”

但婶婆说:“这是她的权利。她不愿意自己的生活敞开给别人看到,这样并不过分。”

“但是我们在上海吃了那么多苦,”范妮说。

婶婆说:“这并不是范妮造成的,这是命运,她是没有吃到你们的苦,这是她的幸运,你们是不幸的,但你的奶奶不能因为住在纽约,就要为你们在上海吃的苦承担责任,对不对?她并没有责任。”

这是范妮所没有想到过的。但是,还是感到不能接受这样冷酷的解释。

“那你知道奶奶住在哪里吗?”范妮不甘心地问。

“不知道。好象是在唐人街里住着,或者附近。她不愿意多说。”婶婆说。

要是这样的话,奶奶也太自私了。范妮想。

她们沉默下来。

婶婆家里也有种香水和咖啡以及忌司混合在一起的外国气味,和着强烈的暖气潜来,范妮的头晕和恶心再一次席卷了她整个发软的身体。范妮的英文在舌头上打着滚,好象控制不了它的发音,时态的错误滚滚而来,让范妮深深感到羞耻。她还是尝试着说上海话,但婶婆却说着说着就回到英语上去了。这短暂的沉默,让范妮松了口气。她的心里突然感到有一点惘然:新生活是真的来到了范妮面前,但是,处处都是意外,这种意外,处处都在提醒着范妮努力想要假装不知道的陌生感,那是对自己信心的打击。

婶婆说:“托尼打电话来过。告诉我,将你送到了。托尼还问起,你是不是个communist,他说中共现在不让学生出国,能到美国来的,都是communist。”

范妮想起托尼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在过第五大道的时候跟她说什么“这就是资本主义啊”,她恍然大悟,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我是communist?我连想都没有想到这辈子还有人看我象一个communist。我从小学一年级到中学毕业,所有的评语上都说要注意资产阶级思想的腐蚀,刻苦改造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