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第2/3页)

夜幕低垂,我很确定鄂文是不二人选。

自从知道巴帝·魏勒的恶行劣迹后,童贞就成了我肩颈上的沉重负担。长久以来,我守贞至上,甚至养成了誓死捍卫贞操的习惯。为了巴帝·魏勒,我守了五年的贞,现在受够了。

回到鄂文的住处,他把我搂入怀中,将酒醉醺然,全身软绵绵的我带入漆黑的卧房,这时我才口齿不清地对他说:“鄂文,我想我该告诉你,我还是处女。”

鄂文笑着把我抛在床上。

几分钟后,他惊呼连连,我这才知道他刚刚并没把我的话当真。我心想,还好我装了避孕器,否则晚上带着醉意,我一定无心采取那些麻烦的必要措施。我赤条条地躺在鄂文的粗毛毯上,欣喜若狂地等着感受奇妙的新境界。

但我感觉到的,只有令人吃惊的剧痛。

“好痛。”我说,“本来就会痛吗?”

鄂文没回答,一会儿后才说:“有时候会痛。”

没多久,鄂文起身,走进浴室,我听见哗啦哗啦的冲澡声。不晓得这一切是否在鄂文的计划内,或者我的处女身份在某方面妨碍了他。我很想问他,我是否仍是处女,但整个人好乱,开不了口。忽觉两腿间有一股暖流,我怯怯地伸手去摸。

举起手,就着浴室传来的光线,我看见手指呈红黑色。

“鄂文,”我紧张地说:“给我毛巾。”

鄂文腰间系了一条浴巾,缓缓回房,扔给我一条小毛巾。我将毛巾塞到两腿间,立刻抽出来,果然被血染深了一大半。

“我流血了!”我震惊地坐起身。

“喔,这很稀松平常。”鄂文要我放心,“一会儿就没事。”

瞬间,那些故事浮上我的心头:新娘床单上的落红、而那些已非完璧的新娘则用红墨水胶囊来造假。我纳闷,会流多少血呢。躺下后,我抚着毛巾,忽然想到这血就是我要的答案。我不再是处女了。在黑暗中我漾起微笑,感觉自己融入了伟大的传统。

我偷偷地拿白毛巾的干净部分去碰伤口,心想,等血一停,就要搭最后一班电车回疗养院。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品尝我的人生新境界。可是拿回毛巾一看,又染黑了,还湿答答的。

“我……我还是回家吧。”我虚弱地说。

“不用这么急。”

“我想我还是走好了。”

我跟鄂文借那条毛巾,将它当成绷带裹在腿间,然后穿上汗湿的衣服。鄂文说要载我回家,可是我怎么可能让他把我载到疗养院呢?所以我从口袋掏出琼恩的地址。鄂文知道那条街,出门去发动车子。我的心好慌,没告诉他我仍在流血,只能默默祈祷血快点止住。

鄂文开车载我穿越积雪的荒凉街道,我感觉到两腿间的暖流渗出毛巾和裙子,沾到车椅。

车速放慢,巡过一间间亮着灯的屋子。我心想,还好我不是在住校或住家里的期间失去贞操,否则搞成这样,绝不可能掩人耳目。

琼恩来开门,一脸惊喜。鄂文抓起我的手吻了一下,交代琼恩要好好照顾我。

我关上门,背靠在门上,觉得失血到快要面无血色。

“怎么了,爱瑟,”琼恩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想,琼恩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血正沿着我的腿往下流,黏答答地渗入我那双漆皮的黑鞋里。搞不好就算我中弹,快要死掉,琼恩也会以她那双黑眸愣愣地看着我,期待我开口要杯咖啡和三明治。

“护士在家吗?”

“不在,她去卡普兰楼值夜班……”

“很好。”我挤出苦笑。又一摊血突破湿透的护垫,展开令人厌恶的旅程,奔向我的鞋子。“我是说……惨了。”

“你的样子好怪。”琼恩说。

“你最好去找医生来。”

“为什么?”

“快。”

“可是……”

她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我弯下腰,呻吟了一下,脱下一只购自高级百货公司“布鲁明黛”的黑皮鞋。我把这只被严冬摧残皲裂的鞋子举到琼恩那双睁大的圆眼前,将鞋子倾斜,看着她注视着从鞋里涓涓流出,滴到米色地毯的血瀑。

“天哪,怎么会这样?”

“大出血。”

琼恩把我半拖半拉到沙发上躺下,然后在我染血的脚下垫了几个枕头,往后退一步,质问我:“那个男人是谁?”

在那一刻,我有个很扯的念头,我以为如果我没全盘托出一整晚和鄂文干的好事,琼恩就不会帮我找医生,但就算我说了,她也不会找,因为她要惩罚我。但我随即发现,她只听到字面意义,没去深思背后所代表的含意。她压根儿没想到我会跟鄂文上床。他的出现,只不过让她在见到我而兴奋惊喜之余,多了点刺眼的感觉。

“反正是某个人。”我说,虚弱地比出不想再说的手势。又一波血涌出,我惊恐地收缩下腹肌肉。“快拿毛巾来。”

琼恩跑出去,转眼就拿了一叠毛巾和床单回来。她像个动作敏捷的护士,脱掉我被血濡湿的衣服,最后碰触到我两腿间那条深红色的毛巾时,吓得倒抽一口气,但立刻帮我换上一条新毛巾。我躺在那里,努力让心跳变慢,因为每次心脏一跳,就涌出一股血来。

我想起在学校修的那门探讨维多利亚时期小说的恼人课程。那时期的小说经常描写女人难产,苍白高贵地死在血泊里。或许鄂文以某种细微的恐怖方式伤害了我,我若继续躺下去,就是等死。

琼恩拉来一张印度风格的矮凳,拿着一长串剑桥医生的名单,一个个拨打。第一个号码没人接。第二个号码接了,琼恩开始解释我的状况,但说到一半就打住,说声“知道了”后挂上电话。

“有什么问题吗?”

“今天是星期天,他只看常客和急诊。”

我想抬起手看表,但放在身侧的手重得跟石头一样,根本动不了。星期天──医生的天堂!上乡村俱乐部、去海边、跟情妇约会、陪老婆、上教堂、开游艇,每个医生都铁了心要当凡人,不当医生。

“拜托,那你就跟他们说,我的状况很紧急。”

第三个号码没人接。第四个,一听琼恩说是月经问题,立刻挂电话。琼恩哭了起来。

“听着,琼恩,”我费力地说,“打给本地公立医院,跟他们说是紧急状况,他们非得收我不可。”

琼恩振奋起来,打第五通电话。急诊室说,只要我到那里,一定会有医生来帮我。于是琼恩叫了辆计程车。

琼恩坚持陪我去。在车上,我绝望似的紧紧抓着新换上的毛巾。琼恩告知的目的地让司机加足马力,在破晓微明的街道上猛抄捷径,最后轮胎发出尖厉的刹车声,停在急诊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