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9页)


夜郎这人该是吃生肉的人吧?可他却只吃素食;吃素食该长得漂亮吧?而夜郎的形状??”虞白说:“马就是草食动物呣!”大家都笑。说过一阵闲活,吴清朴喊五顺他们端几笼饺子来吃,果然是水饺不同了平常的水饺,有的捏成船形,有的捏成菱角形,有的是元宝形的、三角形的、张口形的,馅也丰富,猪肉、海参、发菜、鸡翅、茴香、蘑菇、豆腐、鱼虾,一一品尝了,都称赞着好。
出了饭店,夜郎就骑了车子分头去找政协的司马副主席,人大的甄副主任和东方副市长。——尽是些副的,正的请不来,夜郎也不敢请。司马副主席却三日前率领一批委员去郊县视察水利建设了,只好把帖子放在办公室。甄副主任和东声副市长在开会,接待的是各自的秘书。东方副市长的秘书夜郎是认识的,当下很客气,虽同意负责让东方副市长参加,但还是让夜郎约时间再见一下面。而甄副主任的秘书则说某某歌舞厅也是此日开业,已经答应去人家那边了,还掏出记事本来让夜郎看。夜郎回来,就对吴清朴如实说了,吴清朴只好说能请到东方副市长就东方副市长吧,但一定得板上钉钉子,要扎实。夜郎说:“开业有没有给来宾的礼品?”吴清朴说:“哪能没礼品?除了吃饭,每人一份这个。”拿过一个已装好的塑料袋儿,塑料袋上印着“保安街饺子宴楼”字样,里边有一条玻璃纸做的纸盒,装着一条意大利真丝头巾,一个黑平绒方盒,装着一块西铁城手表,一个小红绒小盒,装着一枚金戒指。夜郎说:“都送一枚戒指的?”吴清朴说:“有十五个戒指,给重要来宾。”夜郎说:“天呀,不知开店能赚多少,这礼品就先花这么多!”吴清朴说:“这没办法,各路神仙不敬,以后事就多了。这戒指还是人家宁洪祥资助的,你们去巴图镇,第三天夜里邹云托人捎回来的。”夜郎没有说话,心里却叫起来:邹云之所以不回来,原来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就不免也觉得大家对邹云不回来一哇声地埋怨有些不合适,吴清朴也在埋怨,吴清朴你埋怨的什么?!当下脸上不悦,丢开塑料袋儿,喊叫着服务员沏一壶清茶,先喝了一会儿,才说:“现在看来,别的领导请不来,最大的官也只有东方副市长了,也给人家这么一份礼?东方副市长的秘书让我亲自再面谈,这话里怕是有话的。开业剪彩,总得有剪彩费的,与其到时候给,不如事先给他,也免得他到时候又不愿意来了。”吴清朴说:“你说的有道理。不知剪彩费给多少?”夜郎说:“行情我不清楚,以前听银行的李贵说过,有一个个体医药店开业,请省上一个领导剪彩,是付了一万元的红包的。”吴清朴叫道:“一万?!”夜郎说:“当然人家财大气粗。这是家治乙肝的大夫——现在是哪一种病治疗没有特效的,哪一种病的治疗中就出名医。——省上的领导剪了彩,就是做了一次活广告,开业后人都信这家医术高,药物真,因为省上领导不会给骗子去剪彩吧?”吴清朴说:“咱要的也是这种效果,可一万元哪里拿得出?”夜郎说:“五千怎么样?再少就拿不出手了!”吴清朴说:“那就五千吧。你走后我突然记起还要请旅游局的头儿和导游,如果导游能把洋人领来,这生意就会好的。先给剪彩费五千,那就不请旅游局的头儿了,只叫导游。”吴清朴从抽屉取了五千元让夜郎清点,又说:“不要点五千,点四千八,图个吉利数。”夜郎点出一沓,用红纸包了,说:“你计算过了没有?请一般领导就有司机的,给领导不给司机礼品?不给怕不行吧?可以把司机的礼品再简单些。但请东方副市长,除了司机,还有秘书,秘书提出他事先给东方副市长说好时间让我去面谈,能避开人家吗?”吴清朴嘴噘起来,说:“咱给秘书有礼品嘛。”夜郎说:“那当着秘书面我只把红包给副市长?”吴清朴说:“夜郎,我脑子都晕了,你说呢?”夜郎说:“钱当然是你掏的,但我心里哪里又不一是黑血在翻?既然要做生意,世事就是这样,人家都这么干了,咱不这样,事情不成呣!要和领导牵上线,不巴结好秘书你我逢领导的面儿都见不上的。给他个红包,也取个吉利数,一千八!你觉得不行,咱就往下减,给一千元。”吴清朴说:“那就给一千元吧。”又取了一千元,用红纸包了。
夜郎在夜里给秘书打了电话,约好时间两人同去了东方副,市长的家。开门的是保姆,说市长身体不好,在卧室休息着,市。长夫人则去看什么歌舞去了。夜郎和秘书在客厅坐了,夜郎悄声问:“东方副市长有病了?”秘书说:“老肝病,十年光景了,一直没有挖根儿。年初有个老中医说让吃胎盘,说对肝病有奇效的,已经吃了不少胎盘了,还真有效果,表面上看倒看不出像个病人。”夜郎听了默然无语。秘书又说:“市医院妇产科每每送来,回来清洗了,便用沙锅清炖,营养丰富,只是难吃。哎,祝老的病也可以让吃这胎盘么。”夜郎说:“我给他弄过几个胎盘,他都不吃的。”保姆沏上茶后,说炖的胎盘已好了,稍等候,就去叫市长。夜郎趁机先将一千元的红包塞给了秘书,邀请他开业日一定要去。秘书说:“咱是熟人了,我拿的什么钱?这不是让我难堪吗?”夜郎说:“要是我办的实业,我还要向你借钱的;这是我朋友的事,你要不收,我就不好交差了!”把红包塞到秘书的口袋里。秘书还要推辞,听得保姆在卧室里叫东方副市长,夜郎扯了一下秘书的胳膊,秘书就不再说什么,先走进卧室和东方副市长说话。就见副市长说:“你们来了直接就叫我嘛!”走来,披一件真丝咖啡色夹克。夜郎以前对副市长的印象是整个脸就是一个鼻子,但现在鼻子依旧肥大,头上谢顶,肚子突出,那裤子就把裤腰提得极上,几乎到了胸前。和夜郎握过手了,坐下来说:“原来你就是夜郎,咱们见过面的,一直名字和人对不上号。——去剪彩的事小吴给我说了,还须得我去吗?”夜郎握手的时候站了起来,现在还站着,说:“这你得一定去的!你??”东方副市长说:“坐下说,到我这儿随便。”夜郎坐在沙发沿上,倾了身,再说:“你要不去,这饭店就开不了业的,你虽然忙,但大家都盼望你去,一是我们的光荣,二是咱西京还没有开过这样的饭店,你一贯关心市上的工商建设,社会上说你的人越来越多了——你得去的。”东方副市长说:“工作做得不好,群众怎么说的?”夜郎说:“说你主管的城建、工商、文卫工作,是历年来发展最快的。说你平易近人,衣着朴素,自己身体不好又没黑没明地到处跑。”东方副市长嗬嗬大笑,说:“前边有书记和市长,当副市长就是跑跑腿儿,不跑怎么办?可咱们的群众多好,只要你给他们做一点事情,他们就会念叨你的好处的!每想到这里,我们还有什么不好好工作’的理由呢?”秘书说:“东方市长病了十年,肝炎是富贵病,要休息好的,可他从来没有个囫囵休息日,晚上把中药熬好,白日走到哪里把药汤装在葡萄糖瓶子里。”夜郎说:“东方市长,我对你有意见哩!”东方副市长说:“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