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 前(第2/2页)

▲超越时代的技术——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托普卡比宫珍藏着一张奇特的古代地图。科学家惊讶地发现,这张古地图其实是一张空中鸟瞰图,同“阿波罗号”飞船所拍摄的地球照片相比,这张古地图就像是它的翻版。地图上美洲、非洲的变形轮廓线同阿波罗飞船拍摄的照片完全重合,尤其令人惊讶的是,古地图上还绘出了南极洲冰层覆盖下的复杂地貌,它同南极探险队在1952年用回声探测仪对冰下地形的探测图毫无二致!(是什么人在远古时代就已掌握了太空航摄技术?)

▲在埃及金字塔中,考古学家们从一具男童木乃伊的左胸中,发现了一颗人造心脏,而现代医学研制使用人工心脏才不过十余年历史。木乃伊的这颗人造心脏却在5000年前就已通过精密的外科手术安进了一个男孩的胸腔……

(接下去又是关于几座有名的古城——庞贝城的发掘记录——庞贝城下,科学家发现了核爆炸的遗迹;也就是说,在很久以前,这里发生过一次核灾难……)

2

显而易见,许艮在这些不解之谜面前陷入了深深的疑惧。他那支粗粗的红笔做下的记号越来越多。一切不解之谜只能有几种解释:如果不是外星人访问地球留下的痕迹,那就只能说,在现代人类文明出现之前,曾有过一届或数届史前文明。如果这不仅仅是一种假设的话,那么就可以推断:在地球诞生至今的几十亿年的历史中,地球上的生物经历过多次灭绝——生生死死,周而复始。如果不是因为地球气候的周期性变化,或者是地球磁场的周期性消失,不是因为太阳系运转到宇宙空间某个特定位置,地球出现了突兀灾变的话——生物灭绝的原因只能是一场核战争——高科技的积累与恶的积累找到了一个交会点,从而引发了致命的灾难……

在这个巨大的谜语前,留下的就是一个更为巨大的质询:接下去的人类应该做些什么?仍然是疯狂地积累财富和高科技吗?不知道……

吕擎说,他在与许艮教授的一次次交谈中,发现老人深深地绝望了,“老人谈到了艺术、哲学、历史,谈到了人心,谈到善与恶,谈到那个最后因为磨制镜片,两个肺叶吸饱了沉甸甸粉尘而死的天才——哲学家斯宾诺莎……老人说世上的一切都在积累,可是惟有通向人类心灵的那一切,要积累是那么困难!它在曲折迂回中完成,打碎;打碎,再完成;最后再打碎……而恶的积累却始终难以遏制,就像雨后灌木丛下冒出的毒菇……”

我在听吕擎的复述。

“许教授这样描述自己的职业——他说他以及他的同事们最关心的事物只是善的积累……我们谈到艺术,谈到美,谈到宗教——许艮教授认为它们都属于‘善的积累’。他认为科技的积累基本上是中性的,它介乎善与恶的积累之间。科技的积累就像财富的积累一样,会是有效的、自然而然地发生的,是人的一种本能和本性——许艮教授与我们考虑问题略有不同的是,他更重视结果,而不像我们这样专注于过程……”

我一直没有吭声。我在想,其实在许教授那里,结论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善的积累不能远远地超过恶的积累,那么科技的积累迟早要与恶的积累找到一个交会点,那就势必带来一场大毁灭——就是这种“必然”使许艮教授绝望……

这个话题似乎太沉重了。

“不过,后来的几次见面,他似乎不愿说这些了。正像你说的,他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我真的看见他在书籍间、在一沓报刊中找着什么。我问他找什么?他摇摇头,不做回答。反正他最近有些变,常常出神……”

吕擎叹息不停。

3

我把这沓资料挪到眼前。正翻动着,突然有几张完全不同的浅绿色的纸片从中掉了出来。我匆匆掠过几行手写的文字,马上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封长信,而且我立刻发现,写信人是个女的,这封信明显是写给许艮的。

字迹幼稚极了,错别字也很多。显而易见,他肯定是不知怎么把它夹在了这些材料里,自己却一时找不到了。我想大概这一下可以找到老人心神不宁的原因了。我没有吭声,只匆匆展读下去。

……没法从头说自己这些年是过了什么日子,反正你想得出来,我就不说。我不按你说的做出来,是太不争气的人了。怎么办,我又没有一点点的办法,还因为得活,只要活着就没有一点点办法……孩子也叫不回了,谁还有办法呀。我来这座庵是自愿的,也知道不是修行的人,不过就得在这里了。头发全白了剃了更好,望穿了眼也望不到,我对自己说了这话,一天天看日头,再不敢扳手指头数了……

我的目光在“这座庵”、“修行的人”、“孩子”几个关键字眼上停留着。如果不是过分诠释、不是误读的话,那么我眼前出现的图像是不会模糊也不会错的—— 一个苦苦等待的女人,她拉扯着一个或几个孩子(女儿或儿子),头发全白,却就是等不来孩子的父亲。她在绝望中剃度当了尼姑,却就是不能忘记那个人。

“那个人”呼之欲出。

我想起了吕擎的话——许艮在“文革”中潜入东北深山的风流韵事……我脑海中飞快将一些画面连接起来,在心里打了个愣怔。

“你看看吧。”我递给了吕擎。

吕擎很快掠了一遍,“嗯”了一声,“这就找到原因了。可怜的人——两个人都可怜。这就是那个年代、是他们收获的……这一下我们知道是什么在折磨老人了。”

“我们直接把它夹在资料当中交还他?这样不好,他一定明白我们看过了。可是我们怎么交给他呢?”

“这个,”吕擎琢磨着,“一定要还给他,不要让他再焦急地到处找了。还是让我想想办法吧。唉,可怜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