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痛(第4/4页)

“可是他做这样的读书人已经多半辈子了;我想他以后主要还是这样的人。”

凯平口气中有一种为自己的老板辩护的意味,这让我不舒服。我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我想起一个更紧迫的事情,就说:“现在最难过的是帆帆,她被那个岳贞黎逼到了悬崖边上,不是掉下去,就是老老实实回城,回那个大院里去……”

凯平马上打断我的话,大叫一声:“那不可能!她不会回去!”

“你就这么肯定吗?”

凯平冷笑:“等等看吧……”

我突然记起:帆帆说到了那一天,会领上小阿贝回海边祖传的小院里度过余生。我把这个话告诉了他。

凯平不再说话。这样过了一会儿,他望望窗户,开始翻找什么。找出一沓硬纸片,推到我面前——原来是一些面额不等的存折。他这会儿开始把密码标在一张纸上,说:

“这是替帆帆还农场那笔钱的。你代我交给她吧——这笔钱我算过,已经足够了。这会让岳贞黎的算盘落空!这是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劳你为我回农场去一趟吧……”

我心里一阵感动。可是……我望着他,差不多是用恳求的口气说:“凯平,你应该亲自去!哪怕是见最后一面,你也要去一趟……你怕什么?一个男子汉,就不想想,帆帆这会儿在苦熬……”

凯平脸上是明显的冷笑:“是吗?不过我这会儿还不是个男子汉,这成了吧?”

我无言以对。也许我说得过分了。

停了一会儿凯平又一次说:“老宁,替我做一次吧,我不会再让你劳累了。我不想迈进那片农场,起码现在不想。你留给我一段时间吧,等我能像对待一个老朋友那样面对帆帆,我们就会见面——也许那时候我们都有一把年纪了,我也成家立业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一阵自语,渐渐听不清一个字。

我只好答应下来。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回忆一下,好像许久以来我就是他们之间的信使。这是一个难做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