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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秦一星来了,在外面敲门。柳依依算着他该来了,早把门闩了,让他开不开。秦一星开始轻轻地敲,越敲越重,柳依依只是不理。秦一星用脚踢了几下,柳依依只好把门开了。秦一星说:“怎么不开门?”柳依依举一张报纸看着,遮着脸,说:“你还来干什么?”秦一星说:“我怎么不能来?问得怪。”弯了腰看看床底下说:“开个门害我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柳依依说:“没这么久我怎么来得及把一个人在床下藏好?”秦一星说:“你还不至于这么傻,真有个人还等我看到?”柳依依说:“谁有人了?”秦一星说:“谁自己刚才说的?”柳依依说:“我就是想要有个人,他能跟我走在阳光下,能够黄金周陪陪我,可惜我没有这个人。你带着老婆孩子潇洒去了,你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

秦一星沉吟一会儿说:“可怜,唉,真的可怜。你还是去找个男朋友吧。”柳依依说:“我自己会走,不用你赶。”秦一星说:“这是你自己说的。”柳依依说:“我说是我赌气,你说那就是你真的赶我了。”秦一星拿出手机来拨号。柳依依听见自己手机响了,一看,来电号是秦一星的。她说:“干啥?”秦一星说:“不干啥。”她说:“又检查我调到静音没有,有没有别的男人给我来电话你不知道?别把你老婆对付你的那一套拿来对付我。”秦一星拿起踏花被闻一闻:“好像有别的男人的气息。”柳依依说:“除非他是你。”不知怎么一来,两人又和好了,该做的事也做了。做之前秦一星说:“这几天把我给憋坏了。”柳依依说:“你不至于告诉我说你睡在宾馆沙发上吧?”

这件事让柳依依改变了想法,自己这么纯情,秦一星他纯情了吗?苗小慧说得对,做女人可不能那么好啊,那是傻啊!又犹豫了几天,柳依依想,再不能犹豫了,转眼就到九月,读研究生的学费还要秦一星交呢,两次隔得太近,那不好。这天晚上秦一星又来了,见柳依依情绪不好,就问:“又怎么?我又犯了什么错误,让我想想,”使劲拍着头,“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柳依依抓住他的手说:“你打自己这么重干什么?谁说你犯错误了?”秦一星说:“难道我没犯错误?我一看你脸色不对,就要检查自己哪儿错了。”柳依依说:“我自己心情不好,不关你的事。”秦一星说:“你什么事心情不好?”柳依依说:“你别问。”秦一星说:“我亲爱的心情不好,我怎能不问?”柳依依说:“我真的是你亲爱的吗?”秦一星说:“你不是,那麓城还有谁配是?”把柳依依抱起来搂紧。柳依依把脸埋在他脖子里,轻轻抽泣起来。秦一星说:“怎么又哭呢?”柳依依说:“心情不好。”秦一星说:“你什么事心情不好?”柳依依说:“你别问。”秦一星说:“怎么又绕回来了?你就说了吧!”柳依依说:“你真的要我说?”秦一星拍一拍桌子说:“说。”柳依依说:“看你这有魄力的样子,很男子汉的,我喜欢看你这顶天立地的样子。”秦一星说:“等会儿再表扬我,你先说。”柳依依说:“那是你逼我说的啊。我们家里的房子,我跟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吗?我们家的房子,早就该翻修,墙上渗水,大块的渍印,里面都长绿苔了,只差没漏雨了。”她停了停,去看秦一星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前几天我打电话回去,我妈说房子不能住了,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她问我有办法没有,我能有什么办法?”见秦一星不做声,就说:“我说了不说,你一定要我说。”她说的也是实情,这事已经拖了很久了。好一会儿,秦一星说:“要多少钱?”柳依依说:“我妈说至少要两万块钱。”又说:“只怪我,读书把家里读得山穷水尽了。”

秦一星双手支着头,在台灯下沉默着,过一会儿说:“我也算个有点名气的记者,到单位去采访一次,一般的人,打发一百,我两百。”他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一下,“我靠这钱支撑你。你看我穿过名牌服装吗?没有。到宾馆潇洒过吗?除非别人请客。”柳依依说:“你别管这件事,让他们去,谁叫他们自己没能力。”心忽然软了说:“那天你给我洗头发,我低头看见你的皮鞋都开裂了,我就心痛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第二天上午秦一星送两万块钱来了。柳依依说:“你真拿来呀,叫你别管。”又数出五千递回去,“你去买几件好衣服,皮鞋,让我看看。”秦一星说有事,匆匆走了。柳依依有点后悔,毕竟那是五千块钱啊,一狠心,拿了也就拿了。她去了银行,把钱汇回家里,又打电话叫爸爸去取钱。爸爸问这钱是哪来的,她说:“反正不是偷的。”她想找个人说说话,想来想去竟想不出一个人来。再过上一年两年,苗小慧她们都忙家忙孩子去了,那自己真的就孤苦伶仃了。柳依依在阳光下慢慢走着,她抬头看看天,看看云,心里很空,是物质意味的空,空,空,空。她想着,秦一星是好,可再怎么好,早晚也是一个分别。最多,最多最多,跟他再跟一年,一年,这是极限。柳依依为自己制定了时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