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第4/4页)

林星在公共汽车所经过的沿途,看到曾留下她和吴晓身影的那一个个地方,幻觉使她既快乐又悲伤。

上海。餐厅。夜。

吴晓在一张桌前吹完,收了客人给的十元小费,回到柜台前,和经理打了招呼要走。

经理:“今天挣了多少?我看你吹了不少桌嘛。”

吴晓:“吹了八桌,今天有五十块钱。”

经理:“有的人就是小咯八气,听嘛要听,钱嘛又不肯给,素质太低了。”

吴晓无所谓地:“我今天先走了。”

经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忙了一天了。”

吴晓拿上萨克斯盒子正要走,靠门附近一位独自吃饭的客人叫住了他。

客人:“喂,朋友,能不能赏光坐一坐?”

吴晓站住,问:“有事吗?”

客人:“坐一坐,坐一坐,几句话,好不好。”

吴晓坐了,客人问:“要喝什么?”

吴晓:“不喝了。”

客人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刚才听你的曲子,水平不错的,你怎么称呼啊?”

吴晓:“我叫迈克。”

客人:“啊,迈克,想不想去我那里吹,我那里比这里好。”

吴晓看名片:“凯瑞大酒楼,您是凯瑞大酒楼的经理啊?”

客人:“我们酒楼比这里大,档次也高,去的客人档次也高,你要吹就要找一个档次高的地方吹,对不对。档次高的客人才懂得欣赏嘛,对不对。”

吴晓想了想,抬头说:“好啊。”

上海。小旅馆。夜。

吴晓在狭窄的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他耳畔又响起法庭上检察官和审判长的声音。

检察官画外音:“我请法庭宣读吴长天死亡当天,被告人的妻子在回答公安机关询问时所做的证言。”

审判长画外音:“请书记员宣读北京市公安局刑事询问笔录……”

吴晓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竭力想将审判长画外音的回声从耳边赶走。他的视线延伸到窗外,窗外是无数破旧的阁楼屋顶……

上海。凯瑞大酒楼。夜。

吴晓在这里吹奏萨克斯,听曲子的是一桌档次较高较有文化修养的客人,听完礼貌地鼓掌。其中一位客人给了他一百元小费。

吴晓欠身致谢。他已养成荣辱不惊的涵养,无论有没有小费,小费多少,都是一副不卑不亢,平静沉默的面孔。

吴晓又到另一桌去吹,还有一桌也在招手叫他。

上海。小旅馆。夜。

吴晓疲惫地回到小旅馆,从身上拿出今天挣的钱,各种票面的钱都有,大约有二百多元,他把钱摊在床上数着。

上海。小旅馆。夜。

吴晓梦境:——大河滩上,晨雾弥漫,吴晓从雾中走来,走到敞着门的奔驰轿车前,他看到父亲和李大功的身体上,血迹斑斑,他张着嘴,喊:“爸爸……”

吴晓惊醒。惊魂未定。他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啜泣起来。

北京公安局。白天。

老警察穿过一条走廊,走进接待室,等在这里的林星站起身来。

老警察:“林星,坐吧坐吧,喝水吗?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林星:“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老警察:“啊,什么事?”

林星:“我找到那八百万了。”

老警察:“噢?”

林星:“一共是七百九十九万,钱我已经存在银行了,存在吴晓的户头里了。”

老警察:“吴晓还没有回来?”

林星摇头,但说:“他会回来的。”

老警察点点头,说:“好,你把怎么发现这笔钱的详细过程跟我说说,我得做个笔录,以后好存档。”

上海。凯瑞大酒楼。晚上。

吴晓在为一桌客人演奏,那是些年轻的有钱人。他吹完以后,客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对另一个梳小分头的客人说:“你给钱吧,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叫他来的。”

小分头说:“这吹的是什么东西,我听也听不懂。给什么钱,我还要他赔偿我精神损失呢,把我的食欲都搞没了。”

没人给钱。吴晓也无所谓,欠身告辞:“祝各位好胃口。”

小分头像是喝多了,站起来揪住吴晓:“你说什么?你嘴里讲什么,你以为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呀。”

服务员和领班上来拉劝:“算了算了,对不起对不起,不给钱可以的,吹得不好不给钱就是了。”

吴晓想和小分头动手,但被拉住。

小分头还在叫嚣:“你算什么东西,你搞搞清楚,你不就是个卖艺的吗!你想怎么样!吹的什么烂东西,我听也不要听。”

几个服务员硬把吴晓架开了。

吴晓在角落里喘着气。经理跑了过来。

经理:“喂,迈克,那边有桌客人请你过去呢。”

吴晓收拾起来乐器,说:“不吹了。”说完便要走。

经理拉住他:“哎,帮帮忙,那是个重要客人,你给我个面子好不好啦。出来吃这碗饭,大家都是挣钱嘛,生什么气呀。”

吴晓只好又把乐器取出来。随经理向一个半开式的单间走去。

他走进单间,桌上坐着三男一女,经理说着客套话:“来了来了,哎,你们可以点个曲子,他都会的。还是叫他随便吹?”

吴晓抬头看一眼客人,一下愣住了,居中坐的是个女的,那女的眼睛盯住他,原来是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