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火枪手的集会(第2/5页)

“当心,阿托斯!”达达尼昂叫道,“难道你没有看见他们向你瞄准吗?”

“看见了,看见了,”阿托斯回答说,“他们都是瞄不准的小市民,绝对不会打中我。”

果然,俯仰间,四支枪同时拉响了,撞扁的铅弹落在他四周,但没有一颗打中他。

几乎与此同时,这边四支枪也向对方发出了回击,他们比挑衅者打得准,三个士兵颓然倒地,一个工兵负伤挂彩。

“格里默,再拿支枪!”阿托斯坚守着缺口命令道。

格里默立刻执行。另三位朋友也各自装着枪;第一阵齐射过后,紧接着发出第二次齐射,敌方班长和两位工兵毙命倒地,剩下的队伍落荒而逃。

“嘿,诸位,主动出击,”阿托斯说。

四位朋友冲出工事,一直深入到战场,搜集了敌兵的四支火枪和班长的指挥短矛;他们相信,逃跑了的士兵非得跑到城边才会停下,于是便带着战利品打道回堡。

“格里默,把枪支重新装好子弹,”阿托斯命令说,“诸位,我们接着用早餐,继续我们的谈话。当时我们谈到什么地方啦?”

“我记得,”达达尼昂说;他对米拉迪要走的路线极在意。

“她要去英国,”阿托斯说。

“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亲自暗杀或派人暗杀白金汉。”

达达尼昂发出一声感叹,感叹中夹着惊讶和愤怒。

“多么卑劣!”他大叫道。

“哦!至于这件事,”阿托斯说,“我请你相信,我毫不担心。格里默,”他继而说道,“你把枪已经装好,现在请将班长的指挥短矛拿来,系上一块餐巾,竖在棱堡顶上,好让拉罗舍尔的那些叛逆者瞧瞧,他们是在和国王勇敢而忠诚的战士交锋。”

格里默悉听咐吩。片刻过后,一面白旗在四位朋友的上空迎风招展;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向悬挂的白旗表示致意;营地半数人都在凭栏观看。

“怎么!”达达尼昂接着说,“米拉迪亲自动手或派人去杀白金汉,你对此毫不担心;可是公爵是我们的朋友呀。”

“公爵是英国人,公爵要打的是我们,她要把公爵怎么样随她的便,我对待他就像这只空酒瓶。”

阿托斯说着将他手里的酒瓶一滴不剩地倒在自己的酒杯里,随后将空酒瓶甩出离他十五、六步远的地方。

“等一等,”达达尼昂说,“我不能就这样放弃白金汉;他曾送给我们不少匹好马呀。”

“尤其又送了非常漂亮的马鞍子,”波托斯补充说;这时他正把自己马鞍的饰带系在大氅上。

“再说,”阿拉米斯接话说,“上帝要的是皈依,并不是非要罪人去死。”

“阿门,”阿托斯说,“倘若你们对这事感兴趣,我们以后再谈;而在当时我最关心的,而且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理解我的举动的,达达尼昂,就是要把那个女人强行让红衣主教签字的空白证书弄到手;否则她有了那玩意儿,就可以不受制裁地将你,或许连我们一起干掉的。”

“这么说,那个女人难道是个妖魔?”波托斯说着将他的盘子递给正在切鸡的阿拉米斯。

“那份空白证书,”达达尼昂疑问道,“那份空白证书还在她手里?”

“不,已经到了我的手里;我不说没有费劲就弄到了手,因为那样说我就吹牛了。”

“亲爱的阿托斯,”达达尼昂说,“我真数不清你救了我多少次命了。”

“当时你就是为了要找那个女人才离开我们的?”阿拉米斯问。

“正是。”

“现在你拿着红衣主教那份公文吗?”达达尼昂又问。

“在我这儿,”阿托斯说。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那片珍贵的纸。

达达尼昂伸出难以掩饰的发抖的手打开它念道:兹奉本人之命,为了国家的利益,本公文持有者履行了他履行的公事。

黎塞留一六二七年十二月三日

“的确不假,”阿拉米斯说,“这是一份符合手续的赦罪公文。”

“必须撕掉这份公文,”达达尼昂叫道,他似乎在读着他的死亡判断书。

“正相反,”阿托斯说,“应当珍贵地保存好,那怕有人在它上面堆满金币,我也不会给他的。”

“那米拉迪现在会怎么样?”年轻人问。

“现在吗?”阿托斯漫不经心地说,“她可能要给红衣主教写信,说有个该死的火枪手,名叫阿托斯,抢走了她的安全通行证;就在这同一封信中,她一定会唆使红衣主教不仅除掉我阿托斯,还要同时除掉他的两个朋友波托斯和阿拉米斯。红衣主教一定又想到,这些人就是总要挡他道的那些人;于是在某一天,他会先派人把达达尼昂抓起来,然后为了不使达达尼昂一个人闷的慌,再把我们关进巴士底去陪伴他。”

“啊哈!”波托斯说,“我觉得你在开什么不吉利的玩笑吧,亲爱的。”

“我不是开玩笑,”阿托斯回答说。

“你要知道,”波托斯说,“干掉那个该死的米拉迪,不会比干掉那些胡格诺派可怜鬼的罪过轻,这些人除了和我们一样唱圣诗,再没有犯过别的罪,只是他们用法文唱圣诗,而我们是用拉丁文唱圣诗罢了。”

“教士对此是这么认为的吗?”阿托斯不紧不慢地问。

“我要说我同意波托斯的意见,”阿拉米斯说。

“还有我!”达达尼昂说。

“幸好米拉迪离得远,”波托斯表态说,“因为,我坦率地说,她要是在这儿,我会感到极不舒服。”

“她在英国也好,在法国也好,我都不舒服。”阿托斯说。

“她在任何地方我都不舒服,”达达尼昂接着说。

“可是你既然抓住了她,”波托斯说,“那你为什么不淹死她,掐死她,吊死她?只有死人才不会还阳的。”

“你以为这样就成啦,波托斯?”阿托斯惨淡一笑说,这种笑只有达达尼昂才能懂。

“我有个主意,”达达尼昂说。

“说说看,”火枪手们齐声说。

“拿家伙!”格里默叫起来。

年轻人立刻站起身向枪支跑去。

这一次走近来的是由二十或二十五人组成的小分队,而且不再是工兵,而是驻守兵。

“我们还是回营地吧,”波托斯说,“我觉得双方力量太悬殊。”

“不可能!这有三层理由,”阿托斯说,“第一,我们还没有吃完早餐;第二,我们还有重要事情要商量;第三,还少十分钟才到一小时。”

“这样,”阿拉米斯说,“必须制订一个作战计划。”

“这很简单,”阿托斯说,“敌人一进入射程我们就开火;如果他们继续前进,我们就打下去,装好多少枪我们就打多少枪;倘若敌方剩下的人还想冲上来,我们就让他们一直进壕沟,那时候,我们再将这保持奇迹般平衡的掩墙,向他们的头顶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