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陪你跑过青春的那个人吗(第2/4页)

又一阵凛风刮过,枯黄的梧桐落叶漫天飞舞,行人们都竖起衣领低下头快步行走。

烟点了好几次才燃起,我深深吸了一口,对面的书店,韩明正好昂着头走出来。那姑娘亲热地挽着他的手臂,倚靠在他的肩头,而韩明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我心中一动,猛然回过头去,薛琳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你们彼此相爱。终于明白,所有的寻觅和错过,只是一个过程,而相守才是结局。

3

其实我说了谎,我那个做图书编辑的朋友在将稿件一审一校之后,发给我看过。

当时我并没有很在意,只是很粗略地翻了翻,是类似于《匆匆那年》的青春小说。

故事原先连载在作者的微信公众号上,每篇的点击量非常有限。文字挺不错,剧情也尚可,只是主观意识浓烈了些,读起来倒像是无病呻吟。

而现在回想起来,尽管用了化名,但这应该就是韩明和薛琳的真实故事吧!

大一的时候,薛琳从一场重病中恢复过来,体质羸弱,于是她坚持每晚到操场上跑步。在那里,她遇到了韩明,一个斯文、腼腆、内敛的男生,同样有着夜跑的习惯。

因为跑步,他们结缘。

结伴跑了半年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

各自是彼此的初恋,都分外珍惜着人生的第一份感情。

薛琳漂亮、聪慧、优秀、文静,其实却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姑娘,因为自小开始,身边的亲人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一直以来,她看上去都像是一个郁郁寡欢的怪人,远离喧闹,素不合群,也从来不接受任何男生的示好和追求。

直到高中毕业后的暑假,薛琳的父亲也过世了。她终于承受不起这沉重的打击,一病不起。

所以对于薛琳来说,无所谓帅气多金,也不苛求浪漫甜蜜,她所在意的感情,是一如既往不离不弃的陪伴。最害怕的就是,看似命中注定的邂逅,经历了你侬我侬的缠绵,最后却又悄无声息地离去,叫人措手不及,无可奈何。

二十岁生日,薛琳将自己交给了韩明。那一晚,韩明轻柔地摸着她的脸庞说,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而这么些年里,韩明确实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薛琳。只是后来,他们还是像大多数的校园情侣一样分道扬镳。

毕业之后,薛琳如愿进入了心仪的时尚媒体工作,而韩明选择继续攻读硕士。

工作后的薛琳很忙碌,性格逐渐变得强势急躁,这个时候,他们的轨迹开始有了交错,感情也逐渐变得淡薄。

慢慢地,韩明不再嘘寒问暖,不再早晚相安,他们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好几次薛琳想和韩明好好聊一聊未来,可是他总是缄默不言或是眉头紧锁。

再后来,薛琳听说,韩明在学校里和一个研究生走得很近,又听说他们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在食堂里吃饭,一起做了很多她和韩明曾经做过的事。

于是,没有天雷地火的争吵,没有日夜不休的纠缠,甚至没有一句“分手”,薛琳就删除了韩明所有的联系方式,毁灭了几乎所有他们曾经在一起过的痕迹。

年少时的感情如同林火泛滥一般,因着一点点火星就燃烧了漫山遍野,一发而不可收。最后却在岁月的烈烈朔风中逐渐熄灭,原本葱茏的林海也只剩下满目疮痍的灰烬。

真正的心如死灰。

还要再等多少年,才能重新恢复原来的草木茂盛?

然而,这么些年,他也没有主动联系她。我猜想,这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吧,总是希望身边有一个能够被自己照顾的对象。

仔细读完这本书,我忽然想起在张信哲的一首老歌里,有这么一段伤感的旁白。

“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恋情人吗?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真的就是他吗?还有可能吗?

“这是命运的宽容,还是另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这么些年她应该过得凄苦,一定曾在新恋情面前摇摆不定,在午夜梦回的旧故事里泪湿枕巾,或者在拥挤的人潮里暗下决心要终结孤单。

可是,如果心底依旧还有牵挂,那么所有一往无前的勇气都将变得没有意义。

她依旧是女神模样,却依旧孤零零一个人过。

4

其实认识薛琳的这一年多来,我一直觉得她不怎么做正经事。

因为工作的原因,薛琳经常飞在欧洲列国,可是,我总觉得她是在游山玩水。

朋友圈里,她不断PO出以地标建筑为背景的自拍照,抑或是各种当地的美食配上餐酒,这样的恣意妄为让我很是羡慕。

而在国内的时候,她的朋友圈更新是有规律的。每天早晨,是精心搭配的花式早餐。深夜里,她会发一些感性的文字。“雷拉”的每一条公众号微信,她都会转发。她说她很喜欢这个别致的女人。

初夏的时候,群主大饼组织大家爬黄山看云海。

没想到,彪悍的薛琳居然有恐高症,一路上腿都抖得不行,眼睛只敢直视正前方。大饼自告奋勇要陪她原路返回,在山脚下等我们归来。奈何我们横劝竖劝,她还是很倔强地要完成这段征程。

嘴巴虽硬,但腿还是不听话地哆嗦。

后来,薛琳拉着我背包的肩带,亦步亦趋地往上爬。一路上,我一言不发地默默前行,她控制不住地大声喘气,我们错过了奇石怪松云海,只是赶路。好几次我想停下来休息,可是回过头,就看到她坚毅的眼神。

终于踏上光明顶的那一刻,薛琳骤然跪倒在地上,胸脯不断地激烈起伏,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好像是完成了一项很神圣很庄重的使命。

我不知道,登上山顶于她而言究竟有什么样的特殊意义,但我知道,至少这是突破了自己极限的滋味。

在一旁的大饼凑到我身边,低声问:“你和她……是不是……”

我怔怔地望着依旧浑身轻颤的薛琳,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下午返程,我们遭遇了瓢泼大雨,一路奔跑躲到沿途酒店的门廊里避雨。

可是薛琳的心情却出奇地好,她笑盈盈地夸奖我:“幸好你机智,准备了雨披,简直旅行最佳伴侣。”

我心里有些得意,伸手想为薛琳摘去粘在头发上的树叶,可那一瞬间,她犹如触电一般往后退缩,眼神里全是防备和恐慌。

我有点儿尴尬地愣在原地,手却还停留在半空中。一旁的大饼惊愕地望着我们,一脸的迷茫和不解。

只是,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和大饼是一样的,我们俩的区别,只在于头发的多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