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篇(第6/10页)

事实上,两个瑞典餐盘把他们隔开了,但是在玛丽脑海里的虚拟场景中,阿贾深情地拥抱着她,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阿贾有点儿不安,把手缩了回来。

他的心情貌似还没有平静下来,说话有点儿结巴:“在我们村里,我们特别小的时候就习惯了蛇的存在。我一岁的时候,哦,那个时候你可能还在拿着娃娃玩过家家,我呢,我在那个时候就有了一条漂亮的眼镜蛇,它既是我的玩具,也是我的小伙伴儿。当然了,大人们会定期检查,得确定它没有毒才行。检查的时候,拿一个空果酱瓶,把瓶口紧紧地缠上一块儿布,然后让眼镜蛇去咬。其实它的毒液是好东西,可以拿来制作解毒的药品。但是我跟您说,即使没有毒,被它咬一下,或是被它的头扫到也是很要命的。言归正传,您想知道我们是怎么驯服眼镜蛇的吗?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其实蛇是没有听觉的。我们有一种专门的蛇笛,看起来就像是在一个葫芦中间插了一根长长的木管儿。蛇就是随着笛子的摆动和空气的振动摇摆运动的。在我们看来它是在跳舞,其实它只是随着笛子的摆动摇摆而已。很令人着迷吧?”

是的,玛丽非常着迷。这些年,在她家过夜的年轻男子不少,但没有一个能令她如此着迷。寂寞难耐,一个人生活真是不容易。单身生活总会有很多遗憾。就像对玛丽来说,好歹有个伴儿总比没有强,太多的分别之后,她只能独自品尝追悔莫及的苦涩。

“吸引蛇的注意力要比吸引女士们的注意力容易得多。”阿贾幽默地结束了话题。

他微笑着。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女士。”

有时候,这位迷人的法国女士纯真脆弱得如同一个瓷娃娃,但是下一分钟,她又像只猎豹般优雅迷人。

“而蛇……”

谈话似乎有越来越古怪的趋势。在印度,事情很简单,没人试图吸引魔术师的注意,至少阿贾愿意这样想,因为在印度确实没有人调戏过他。和这位法国女士相处令他非常愉快,感觉很不错。但遗憾的是他只能在这儿停留一晚,还没有酒店住,而且他来法国也不是为了寻花问柳。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更何况一夜情这种事情,他真的无福消受。不行,从现在起必须忘了这一切。这些烦人的想法赶快走开,走开!

“您呢?您是来买什么的?”这话问得结结巴巴。一心二用不是那么容易的,阿贾一边转移话题,一边试图把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

但是玛丽的乳沟真的很美很诱人,想要强迫自己避开视线真的很难。看着看着,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开始漫天飞舞了。

“想买盏灯,再买个金属挂杆,安到厨房洗碗池上面挂餐具。但没什么中意的。”

趁玛丽说话的空当,阿贾迅速地做了个小动作。然后,只见他张开手,竖着伸直,手心朝里,然后把自己的叉子放在了手掌上。在他的手指后面,叉子悬空了,从水平角度看像是变魔术一样。

“您觉得这个餐具挂钩怎么样?这可是独一份,宜家也没的卖。”

“天啊,您是怎么做到的?”玛丽非常好奇。

印度朋友眯起眼睛,很神秘的样子。他摇摇手,示意叉子很牢固。

“快说,赶紧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像个任性的小姑娘一样催他公布答案。

她几次靠近阿贾想看看他手掌后面藏着什么,但都被他躲开了。

魔术师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沉默能最大限度地激发观众们的好奇心。他已经给她解释过蛇笛的奥秘了,他不能再说别的奥秘了,不能让她发现他做的这些都只是一些江湖骗术。为了面子,他做了个最自提身价的选择,就像他的同行们那样——说谎。

“熟能生巧,再加上那么一点儿悟性。”

事实上,如果玛丽在他身后的话就会发现其实他的袖子里藏着一把餐刀,叉子是卡在他的手掌和这把餐刀之间的。这并不需要太多训练,也不需要多少悟性。

“您的甜品还没吃完呢。”阿贾打岔说。

就在玛丽终于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奶酪蛋糕上的时候,阿贾迅速地把餐刀从袖子里拿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到自己的餐盘右边。

“你真讨厌,都不告诉我你是怎么……”她有点儿生气了。

“以后我给你表演铁丝穿舌头,保证铁丝拿下来以后舌头完好无损,一个洞也没有。”

玛丽觉得有点儿晕。不能这样了,她受不了了。

“去看埃菲尔铁塔了吗?”趁着对面的男人还没说要表演拿叉子穿舌头,她赶紧转移话题。

“没有。我从新德里坐飞机过来,今天早晨刚到。然后就从机场直接过来了。”

“关于埃菲尔铁塔有很多的逸闻趣事。您知道莫泊桑讨厌这座建筑的吗?他每天都在铁塔底下吃饭,因为那里是整个巴黎唯一看不到铁塔的地方……”

“也许我得先弄清楚这位莫泊桑先生是谁。但不管怎么说,我喜欢这个小故事。”

“他是一位19世纪的法国作家。”玛丽一边品味着最后一小口奶酪蛋糕,一边说道,“还有更有意思的20(松脆的),当然,不是指我的奶酪蛋糕,虽然它是那么绵软可口。一个叫维克多·拉斯体格的骗子成功地把埃菲尔铁塔卖了。难以置信,对吧?铁塔是为了1889年的世博会建的,世博会结束之后铁塔按理说应该被拆除。说实话,铁塔的养护对法国政府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这位拉斯提克,不好意思,是拉斯体格,他假扮政府官员,又伪造了一份国有资产买卖合同,把拆成了N份的铁塔卖给了一家大型金属回收公司,足足挣了十万法郎。”

玛丽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功能,想把这笔钱折合成印度卢比。而阿贾听完故事不禁想,这位拉斯体格真是厉害,自己和他一比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自己一直保持沉默,光听玛丽说似乎不太好,他觉得自己也应该给玛丽讲一些自己国家有意思的故事和传说。他讲的魔术师故事一点儿也不精彩,但是依然能让这位迷人的女士笑声不断,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坐在自己对面。

“无论如何,您不去参观埃菲尔铁塔真是太遗憾了。那儿有好多印度人,也许您去了还能碰到一个亲戚朋友,他们在那儿卖铁塔(纪念品)。”

阿贾不是太明白玛丽话里的意思。毫无疑问,这是翻译的问题。她是说在巴黎生活的印度人都是房产经纪人吗?如果他能去战神广场21走走,就会发现那儿的巴基斯坦人和孟加拉人比印度人还多。大家都忙着招揽生意,卖的就是些钥匙环,或是各个著名建筑物的小模型之类的东西。一边卖东西,一边还得躲着城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