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建筑史》第六章宋·辽·金部分(第4/6页)

有宋一代,宫庭多崇奉道教,故宫观景盛,对佛寺唯禀续唐风,仍其既成势力,不时修建。汁京梵刹多唐之旧,及宋增修改名者。太祖开宝三年,改唐封禅寺为开宝寺“重起缭廊朵殿凡二百八十区。太宗端拱中建塔,极其伟丽”。塔八角十三层,乃木工喻浩所作,后真宗赐名灵感,至仁宗庆历四年塔毁,乃于其东上方院建铁色琉璃砖塔,亦为八角十三层俗称铁塔,至今犹存,为开封古迹之一。

又加开宝二年诏重建唐龙兴寺,太宗赐额太平兴国寺。天清寺则周世宗创建于陈州门里繁台之上,塔曰兴慈塔,俗名繁塔,太宗重建。明初重建,削塔之顶,仅留三级,今日俗称婆塔者是。宝相寺亦五代创建,内有弥勒大像,五百罗汉塑像,元末始为兵毁。

规模最宏者为相国寺,寺建于北齐天保中,唐睿宗景云二年(公元七一一年)改为相国寺;玄宗天宝四年(公元七四五年)建资圣阁;宋至道二年(公元九九六年)敕建三门,制楼其上,赐额大相国寺。曹翰曾夺庐山东林寺五百罗汉北归,诏置寺中。当时寺“乃瓦市也,僧房散处,而中庭两庑可容万余人,凡商旅交易皆萃其中。四方趋京师以货物求售转售它物者,必由于此。实为东京最大之商场”。寺内“有两琉璃塔,……东西塔院。大殿两廊皆国相名公笔迹,左壁画炽盛光拂降九矅鬼百戏。右壁拂降鬼子母,建立殿庭,供献乐部马队之类。大殿朵廊皆壁隐楼殿人物,莫非精妙。”

京外名刹当首推正定府龙兴寺。寺隋开皇创建,初为龙藏寺,宋开宝四年,于原有讲殿之后建大悲阁,内铸铜观音像,高与阁等。宋太祖曾幸之,像至今屹立,阁已残破不堪修葺,其周围廊庑塑壁,虽仅余鳞爪,尚有可观者。寺中宋构如摩尼殿,慈氏阁,转轮藏等,亦幸存至今。

北宋道观,始于太祖,改周之大清观为建隆观,亦诏以扬州行宫为建隆观。太宗建上清太平宫,规模始大。真宗尤溺于符谶之说,营建最多,尤侈丽无比,大中祥符元年,即建隆观增建为玉清照应宫,凡役工日三四万。“初议营官科工须十五年,修宫使丁谓令以夜续昼,每画一壁给二烛,故七年而成。……制度宏丽,屋宇稍不中程式,虽金碧已具,刘承珪必令毁而更造”。又诏天下遍置天庆观,迄于徽宗,惑于道士林灵素等,作上请宝箓宫。亦沼“天下洞天福地,修建宫观,塑造圣像”。宣和元年,竟诏天下更寺院为宫观,次年始复寺院额。

洛阳宋为西京,山陵在焉。“开宝初,遣王仁珪等修洛阳宫室,太祖至洛,睹其壮丽,王等并进秩。……太祖生于洛阳,乐其土风,常有迁都之意”,臣下谏而未果。宫城周九里有奇,城南三门,中曰五凤楼,伟丽之建筑也。东西北各有一门。曰苍龙,曰金虎,曰拱宸。正殿曰太极殿,前有左右龙尾道及日楼月楼。“宫室合九千九百九十余区”,规模可称宏壮。皇城周十八里有奇,各门与宫城东西诸门相直,内则诸司处之。

京城周五十二里余,尤大于汴京。神宗曾诏修西京大内。徽宗政加元年至六年间之重修,预为谒陵西幸之备,规模尤大。“以真漆为饰,工役甚大,为费不资”。至于洛阳园林之盛,几与汴京相伯仲。重臣致仕,往往径第西洛。自富郑公至吕文穆等十九园。其馆榭池台配造之巧,亦可见当时洛阳经营之劳,与财力之盛也。

徽宗崇宁二年(公元一一○三年),李诫作营造法式,其中所定建筑规制,较与宋辽早期手法,已迥然不同。

盖宋初票承唐末五代作风,结构犹硕健质朴。太宗太平兴国(公元九六年)以后,至徽宗即位之初(公元一一○一年),百余年间,营建旺盛,木造规制已迅速变更;崇宁所定,多去前之硕大,易以纤靡,其趋势乃刻意修饰而不重魁伟矣。徽宗末季,政和迄宣和间,锐意制作,所本风格,尤尚绮丽,正为实施营造法式之时期,现存山西榆次大中祥符元年(公元一○○八年)之永寿寺雨华宫,与太原天圣间(公元一〇二三—一〇三一年)之晋祠等,结构秀整犹带雄劲,骨干虽已无唐制之硕建庞大,细部犹未有崇宁法式之繁琐纤弱,可称其为北宋中坚之典型风格也。

第三节 辽之都市及宫殿

契丹之初为东北部落,游牧射生,以给日用,故“草居野处靡有定所”。至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并东西奚,统一本族八部,国势始张。其汉化创业之始,用幽州人韩延徽等,“营都邑,建言殿,法度井井”,中原所为者悉备。

迨援立石晋,太宗耶律德光得晋所献燕云十六州,改元会同(公元九三八年),建号称辽,诏以皇都临潢府(今热河林西县)为上京,升幽州为南京,定辽陈为东京。辽势力从此侵入云朔幽蓟(今山西、河北北部)。危患北宋,百数十年。

圣宗统和二十五年(公元一〇〇七年)即宋真宗大中祥符之初,以大定府为中京(今热河朝阳平泉,赤峰等县地),又三十余年至兴宗重熙十三年(公元一〇四四年),更以大同府为西京,于是五京备焉。

辽东为汉旧郡,渤海人居之,奚与渤海皆深受唐风之熏染,契丹部落之崛起与五代为同时,耶律氏实宗唐末边疆之文化,同化于汉族,进而承袭中原北首州县文物制度之雄者也。

契丹本富于盐铁之列,其初有“回国使”往来贩易,鬻其牛羊,毳,蜀,驰马,皮革,金珠,药材等以市他国货物,其后辽更与北宋、西夏、高丽、女真诸国沿边所在,共置榷场市易,商业甚形发达,都市因此繁盛。其都市街隅,“有楼对峙,下连市肆”。其中“邑屋市肆有绫锦之作,宦者,伎术,教坊,角抵,儒僧尼道皆中国人,并汾幽蓟为多”。

辽世重佛教,营僧寺,刊经藏,不遗余力,尝“择良工于燕蓟”。凡宫殿佛寺主要建筑,实均与北宋相同。益两者均上承唐制,继五代之余,下启金元之中国传统木构也。

太祖于神册三年(公元九一八年)治城临潢,名曰皇都;二十一年后,至太宗,改称上京。太祖建元神册之前,所居之地曾称西楼。“阿保机以其所为上京,起楼其间,号西楼,又于其东……起东楼,北……起北楼,南木叶山起南楼,往来射猎四楼之间”。盖阿保机自立之始,创建明王楼。初末筑成,其都亦未有名称。如“以所获僧……五十人归西楼,建天雄寺以居之”。“其党神速姑复劫西楼,焚明王楼”,“壬戌上发自西楼”等。“契丹好鬼贵日,朔旦东向而拜日,其大会聚视国事,皆以东向为尊,四楼门屋皆东向”。岂西楼时期,契丹营建乃保有汉,魏,盛唐建楼之古风;而又保留其部族东向为尊之特征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