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烦恼将成为明日的笑话(第6/14页)

“我不愿意搬。”在梦中大喊,“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年代!”

醒来,枕头湿了。

水果随想

我对水果的定义,是非甜不可,如果要吃酸的,我宁愿去啃柠檬。(蔡澜语录)

我对水果的定义,是非甜不可,如果要吃酸的,我宁愿去啃柠檬。

什么水果一定甜的呢?马上入脑的是水果之王榴莲,它的糖分,应该是果中最高的吧?

至于果后山竹,就有时酸有时甜了,从外表很难看出,只有种植的人知道哪一棵树长出来甜,水果树中也分“贵族”和“平民”。

木瓜有甜和不甜的,绝不会酸。橙也是有酸有甜,和苹果一样。最甜的橙,样子奇丑,可以说愈丑的愈甜,墨西哥红橙、泰国的绿橙,都甜。苹果酸起来真是要命,那品种是给人用来做苹果批的,不能生啃。但最甜的苹果也不能采下来就吃,有些要存上几星期至一两个月,待糖分氧化后才美味。日本人干脆把蜜糖注射进苹果,包甜。

对于这些有酸有甜的水果,你要是问小贩:“甜吗?”

“甜!”他们肯定回答。

结果,上当居多,明明知道这是天下最愚蠢的问题之一,但是很奇怪,下次遇到,又再问了。

最后,大家都去买日本水果,因为质量有信用。在九州岛生产的芒果,一颗要几百块港币,都照掏腰包。其实有多少人吃得出那是日本芒果?台湾也产同样的,还给日本果商拿去鱼目混珠,卖给同胞呢。

最搞不懂的是日本樱桃,用精美的木盒装着,表面有片玻璃。数它一数,不过是三四十粒,竟然要卖到三万日币,当今兑换率约是八点五,合二千五百五十多块港币。也有笨蛋买了,送我一粒,一口咬下,是酸的。

同样价钱可以买到十盒澳大利亚塔斯尼米亚产的樱桃,又肥又大,一盒上百颗,甜得要命,但要选黑魔鬼牌子的才好买,其他有的也很酸。

澳大利亚属于南半球范围,与北半球的四季相反,所以香港人有福了,在没水果的季节里,我们可以在冬天吃到荔枝、龙眼,听说他们正在研究榴莲,好像还没成功。

当今马来西亚的榴莲树也变种了又变种,一年从头到尾都有得吃,只是不香而已。又据说已经接了枝,榴莲树都长得很矮,再也不会从高处掉下。马来西亚种的树上熟而落地的,与泰国的摘取方式不同。

澳大利亚也有包甜的水果,那就是广东人叫的番鬼仔荔枝,潮州人称为林檎,英文名字Custardapple,它长得又肥又大,像颗小柚子,最甜不过,也是我最喜欢的水果之一。从前泰国种的比马来西亚的种大,但与澳大利亚的一比,又是大巫见小巫,当今连泰国人也要把澳大利亚种移植过去了,种出更大的了。台湾人把它拿去和菠萝混种,长出更大更绿的,叫为“释迦”。

南洋有种水果,一味是酸,干脆取个Soursop名字,中国人叫它为红毛榴莲。身长幼刺,绿皮,形状似芒果,长得比芒果大五倍左右,切开肉白,内有黑核。很奇怪地,这种水果后来也长出甜的来。

像火龙果,越南出产的就皮红得发紫,肉灰白,有细核,但不甜不酸,毫无味道。变种后,全身和皮一样红了起来,带了一点糖分。但是来自哥伦比亚的火龙果,黄皮,肉甜得漏油,也是我喜爱的。做香港人真幸福,还能吃到南美水果呢。

奇异果的老祖宗来自中国,有点儿难于置信。当今在新西兰开花结果,全国皆种,新西兰人更自豪到称自己为奇异人Kiwis。初尝此果,酸到五官都皱在一起,数十年都不敢去碰,后来变种,长出黄金色皮的,多次被劝,才试了一口,果然甜似蜜。

欧洲的水果都偏酸,只有梨比较可靠,不会上当。吃自助早餐时,从水果部分的选择,我一定挑西洋梨。西洋梨在东洋发扬光大,日本山形县出的更香更甜,用的是法国种,为了纪念祖先,称之为Lafrance。

任何水果,一来自日本,就是贵、贵、贵。我反对违反大自然地把西瓜变方、变成人面、变成金字塔形,但在宣传上是得到其功效的。温室种植无可厚非,从前日本的越后是个被风雪冰封的不毛之地,当今有了温室,种出多种甜蜜的水果来,养活了很多人。

在冬天是没有水果的,日本果农团结起来,在夏天不种草莓,到了天寒才在温室中培养,让大家可以吃到又肥又甜的,这点可以赞许。

至于粉红又大如孩子脸的富士苹果,市面看到的,也多数是由内地供应。最初样子像,但味不佳,如今已改良得和日本的一样。其他品种的水果,也都在国内大量种植,凡是有钱赚,为何不赚?地多的是。

苏美璐女儿阿明来港时,我最喜欢买砂糖桔给她吃,这种貌不惊人的小果实,吃起来名副其实,砂糖一般甜。近来在街市走,已经满街是砂糖桔,十块港币四磅,扔下二十大洋,一大包抬回家。一吃,什么叫砂糖?酸死人也。那是大量种植的后果,又不知道他们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农药,搞出个变形怪物来。

“为什么砂糖桔不甜?”我问小贩。

她笑着说:“只有广东的四会来的砂糖桔才甜,现在的也不知是不是北方的原野种的,当然不甜啦。”

“那么哪里可以买到四会的砂糖桔?”

小贩又笑:“人家内地有钱,自己人都在抢购,什么时候轮到香港人吃?”

听了沉思甚久,刚才说的香港人真幸福,什么水果都有的吃那句话,要收回来了。

最难喝,是不难喝又不好喝的蒸馏水。此种水一点杂质也没有,当然连味道也没有了,相当于最纯洁的H2O。虽最干净,但拿来浇花,花也谢,只能解渴,毫无好处。(蔡澜语录)

生长在南洋,小时喝的是蓄水池水,水龙头一开,一股氯气。喉管又生锈,妈妈唯有缝个布袋,用条绳子绑在喉口处,过滤铁管中的杂物。

当然不能就那么喝,水要经过沸滚,待凉,倒入玻璃瓶中。日子一久,瓶底积了毛茸茸的褐色沉淀,不知如何形成,有点儿恐怖。

但如大人所说:“不干不净,喝了没病。”身体自然长出的抗生素,我想就算不沸,习惯了,也不会像父母说的喝了会肚子痛吧?

长大后出国,在东京的小公寓中,打开水喉就饮,日本人都是那么喝的,说是地下水,非常干净。从南洋来的友人,到我们住的地方做客,周围一看,问道:“咦,你们家里没有雪柜,从哪里来的冰水?”

地下水即是井水,井水是冰凉的,从前北方人到了夏天,都把西瓜浸在井中。那些水只是冷但属次等。古人说,天下的水,最好的是山泉,河涧次之,井水只能排在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