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吴三桂的覆灭与清朝走向巩固(1670年—1689年)(第4/4页)

台湾的征服令一个曾经在北京宫廷中的显赫人物在多年后再次回到清朝宫廷。此即韦小宝,他在1673年逃往海外,流落到台湾以北的钓鱼岛,此后一直居住在那里。圣祖很快发现了他的行踪,并派人前来,作为惩罚将他软禁在此处。并戏谑地将这一荒岛作为韦小宝的封地,后来这成为中国对钓鱼列岛主权要求的历史依据。不过随着台湾的归降,圣祖又将矛头指向北方,打算解决和俄罗斯的边界问题。他重新起用了这位唯一到过俄国的足智多谋的宠臣。在1685年韦小宝率领了15,000名士兵被派回到雅克萨,全力攻打这座被俄国人占领多年的城市。已经投降清朝的林兴珠也带领福建地堂门的武术家来协助他,打造了一支藤牌军,能够有效地防御火枪的攻势,在清军的大举围攻下,雅克萨被收复了。

韦小宝在其多年的政治生活中,已经搜集齐了八本《四十二章经》并发现了所谓摄政王宝藏的下落,但当清军攻下雅克萨后,他曾尝试发掘,但却一无所获。这一宝藏在近一个世纪后,却落入了另一个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人物手中。

索菲娅公主对于雅克萨的失陷十分恼火,她一直存有征服远东的野心。但她治下的俄国此时正忙于和瑞典争夺芬兰,无力顾及东方,并且因为害怕中国军队攻占西伯利亚更多的地方,莫斯科不得不屈尊和北京和谈。在1689年,清朝和俄国的使臣在尼布楚碰面。清朝方面是韦小宝和索额图,俄国方面是费耀多罗∙亚历克塞耶维奇∙戈洛文伯爵(Фёдор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Головин,1650年—1706年)。最初俄国人坚持以黑龙江为界,但韦小宝让双儿再次展示了“穴位点击”的技术,告诉戈洛文伯爵这是“成吉思汗的魔法”,并扬言再次开战。戈洛文伯爵最终不得不表示屈服,将俄国的疆界缩回到外兴安岭以北。267中俄之间由此签订了《尼布楚条约》,迄今人们还可以在台湾故宫博物院里看到条约上韦小宝歪歪扭扭的涂抹和索额图秀丽的笔迹。

韦小宝再次建立功勋,回到北京后,受封为一等鹿鼎公爵。认为已经重新获得皇帝的宠爱,韦小宝又开始故态复萌。为了为自己的师尊陈永华复仇,他在1689年底谋杀了已投降清朝的冯锡范,放走了被捕的反叛分子茅十八,还和刚刚有所恢复的天地会建立了联系。自陈永华死后,天地会的第二代领导人,胡德帝、马超兴等“少林五祖”也都已经先后死去,原青木堂的幸存力量主张推举韦小宝为新的总舵主,利用掌握的兵权给清廷致命的一击。

但此时圣祖也发现鹿鼎公爵的行为可疑。圣祖召见了公爵并加以申斥。现在韦小宝发现自己的卫兵中也布有皇帝的密探,他在恐慌中再次筹备逃亡。他在1690年初南下,在江苏的泗阳县,韦小宝和顾炎武、黄宗羲及其他一些知识分子碰面,他们鼓动他说,武术世界的抗清运动仍然相当强盛,并且他在清军中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他们劝他以明朝皇室之子的身份称帝,反正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对这一疯狂的计划韦小宝认为是异想天开,他谢绝了顾炎武的邀约,令他们失望而归。

没有人知道在此之后发生了什么,据说在韦小宝拒绝协助反叛分子后,就被他们杀死了。但多年后一名叫舒化龙(?—1699年)的天地会骨干被逮捕,他坚决否认了这一点,并说韦小宝当时承诺和天地会合作,他们才释放了他,但此后便再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查良镛在多年的研究后,根据云南出土的一个韦姓家族的墓碑,认为他和妻妾们后来在云南隐居。268这可能是对这位传奇人物的幸运过于夸张了,对于这位堪称东方埃塞克斯伯爵的重臣的下场,269萨缪尔·约翰生认为:

玄烨虽然多次容忍这位青年时代玩伴的嚣张行径,但不会允许他逃出自己的掌控,毕竟他知道了自己太多的秘密。面对帝国的追缉,如今鹿鼎公爵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是天地会,但天地会却要求他当首领,这是公爵所不敢接受的,而实际上也没有鹿鼎公爵返回天地会的记录。那么他有什么能力在举国的监视下带着八个女人穿过半个中国到达云南呢?实际上,鹿鼎公爵很可能在不久后就被皇帝秘密逮捕和赐死了。只是对这件丑闻,朝廷方面自然会秘而不宣。270

一个佐证的是,跟随韦小宝一起逃走的建宁公主不久后又蹊跷地回到北京,受到圣祖的抚慰,说她“被叛贼(韦小宝)所累”。建宁公主在旧日的公主府中又度过了十多年的岁月,在1704年悄无声息地去世了。

顾炎武在劝说韦小宝失败后又被清廷追缉。他在晚年依附于冯难敌的华山派,定居陕西华阴,在看到清朝统治的日益巩固后,他在1692年失望地死去。黄宗羲死于三年后,他在晚年很明显地转变了对清朝的态度,称圣祖为“圣明的上天之子”。271这一转变的根由或许是因为韦小宝在会面时告诉他,皇帝正在阅读,并且十分欣赏他的思想著作《明夷待访录》。272黄宗羲啼笑皆非地发现他心目中的野蛮人竟然是他罕见的知音。这让他开始痛苦地反思,是否满洲统治者能够接受中华文明,并且建立一个更好的政治秩序。他的答案越来越肯定。许多遗民仍然不接受这一点,不过,不论答案是什么,到17世纪90年代为止,半个世纪的骚乱已经远去,清朝的统治已经从动荡而巩固,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