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第2/5页)

另一个男人发出低沉而模糊的回答,然后一个女孩说了句话,但被音乐盖掉了。过了一会,船里的两个人走过我身边,朝酒馆走去。他们爬上甲板的时候,我看清了他们的长相,一个健硕、留着鬓角、长着一张乏味的胖脸的男孩和一个戴眼镜、笨拙的长腿女孩。

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时,女孩说:“干嘛不一次买够,彼得?”

“闭嘴,帕蒂。老爹喜欢我们帮他跑来跑去,干嘛不让他开心点?”

我第一次见到了小艾伦。其实算不上。他只是驾驶舱里的一个壮硕的身影。一阵无形的低音。一声粗野的大笑。

我回到“缺角同花”,露易丝还没醒。我扶她坐起来,她闭着眼、头很重,冲我低声哼哼。我把她弄下床,带她去海滩走路,一直走到她没力气抱怨。她拖着脚步跟着我,像个听话的调皮小孩。我不留情面,带着她来来回回地走,直到她头脑完全清醒。然后我们坐到一条长凳上,休息一下,好让她喘口气。

“我的头好痛。”她低声下气地说。

“活该。”

“对不起,崔维,真的。看到他……我吓坏了。”

“还是说给了你一个借口?”

“别这么说。”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前功尽弃。”

“我不会再这样了。”

“当真?”

“我不知道,我不想再这样。但我一直在想……他现在就可能走在海滩上。”

“今晚不会,他很忙。”

“什么!”

我告诉她我如何发现小艾伦、他现在在哪。他和一个留着鬓角、名叫彼得的男孩,还有三个分别叫笛玲、帕蒂和克莉的女孩在一起。

“从我听到的来看,他要带着他们四个,或者其中几个去巴哈马远游。他们自以为搞定他了,他们觉得自己捏到了一个软柿子。他们叫他老爹。”

“这些可怜的小孩看不出他是什么人吗?”

“凯西没看出来,你也没有。”

“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下去看能不能找个女伴。”

“到时候他们可能已经走了。”

“他要等新的发动机装好。”

“可是,要是他们一早就出发呢?”

“你要是连这个也担心,露易丝,你有的是机会把自己灌醉。”

“你没必要这么恶毒。”

“是你让我失望的。”

“我知道,很抱歉。”

“头痛好些了吗?”

“感觉好点了。崔维?”

“怎么了,亲爱的?”

“崔维,我好饿,能把这条长凳吃下去。”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周日早晨,就知道他们哪也去不了。海上波涛翻滚,猛烈的东北风四处扫荡,无休无止。这样的大风会在海上掀起大浪,小艾伦那种规格的船是吃不消的。浪头可能会有七八英尺高,而且异常凶猛。

我等到中午,然后开车去柑橘旅店。2A房间在中间一栋的第二层。我穿着泡妞套装的夏季版:T恤、卡其休闲裤、棒球帽、草编的凉鞋,嘴角挂着大大的微笑,还有一瓶包在棕色纸袋里的上好波旁酒。我敲了敲装饰华丽却伤痕累累的旧木门,又敲了几下,然后一个女孩恼火地喊道:“等一下!”

插销响动,门开了一英尺半的缝隙。我看见一头蓬乱的黑发、一块晒黑的脸庞和一只冰冷不善的绿眼睛。“干嘛呀?”

“我找笛玲。”

“她不在。”

“你是克莉吗?”

“你是谁呀?”

“一个朋友的朋友。”

“谁呢?”

“玛丽安,在查理碳烤上班的。”

“那个傻逼贱人没有朋友。”

此刻我要是稍有示弱或哀求,她就会甩上门。于是我淡定地站在原地,不温不火地笑着。这是缓冲的阶段。有一招可以用来对付所有旅店住客:如果你大方、从容,略显无所谓,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挑战。到目前为止,这招出乎意料地管用,我希望这次也能过关。面对敌意与怀疑,如果你针锋相对,只会适得其反。过了一会,我看到她的敌意消散了一些。

“你要找笛玲,和玛丽安有什么关系?我搞不懂。”

“我不想把你说糊涂了,克莉。”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我以前经常在玛丽安那里见到笛玲,但没机会认识,后来她不干了。我想知道她去哪了,是不是去了外地。我问来问去,玛丽安说她有可能还住在这里。我今天没事,正好又搞了瓶酒,所以就过来看看。不过,她要是和你一样不友好,那就没戏了。”

她默不做声地打量了我至少二十秒。“你等会。”她说完关上门,十分钟后才出来。她把头发弄直,搞得像日本人的假发,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紧身泳装,罩着一件敞开的海滩衣。虽然下巴太肥、臀部赘肉太多,但她还是挺好看的。她关上门,抬头冲我笑笑,说:“你个子真高哎。你叫什么啊?”

“崔维。”

“房里有个家伙在睡觉,她啤酒喝多了,叫唤了大半夜。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我跟着她沿着短短的走廊走到一扇后窗,从那里可以俯瞰码头。一个女孩穿着暴露的比基尼,躺在“逍遥游”舱顶的一块垫子上。我越过克莉的肩膀往下看着她。

克莉揶揄地抬头看我。“你来找她也不奇怪,她真美,对吧?”

“诱人。”

“但是,如果你来这里,打定主意要找她,还是省省吧。她和船主搞上了。”

“这船挺不错的,是谁的船?”

“一个叫艾伦的老家伙,我们叫他老爹。我们要开着这艘船去好远的地方,要开到巴哈马去。你相信吗?他说他找不到人一起出海。居然有这种事。但亲爱的,现在的麻烦是,你搞不定她,你一起去的话可能把这次出游搞砸掉。”她从窗口转身,面向我,不经意地展露出一点身段,期待我的赞美,“怎么办呢,你说?”

她默许我打量她,我照做,然后说:“有时候人要随机应变,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问题是,”她说,“我不想让你失望,我是说笛那边。”

这是估价与出价、讨价与还价的暧昧游戏。她对我的回答并无奢求,只求不伤自尊,于是我满足了她的愿望。“如果下面躺着的是你,克莉,此刻在我身边的是笛,那我才会失望。”

她笑得满面春光,打理了一下身子,然后挽着我的手臂,带我下到码头上。“嘿!”她喊道。笛玲坐起来,她戴着硕大的太阳镜,像一只猫头鹰。“他们人呢?”克莉在我扶她上船的时候问道。

“老爹开彼得的车出去了,彼得去找米奇,看他有没有把马达装好。帕蒂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