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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带到那间到处都是狗的大房子里,许多狗狗都惊恐地叫一整天。我有一个单独的笼子,脖子上又套了一个傻乎乎的项圈,尾巴下面又是那种熟悉的刺痛——这就是我在这儿的原因吗?伊森什么时候才会开车带我回家?

每次有人走过我的笼子,我都会一跃而起,希望来的会是男孩。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有时会困惑地叫几声,和着被墙壁阻断的犬吠交响曲。伊森在哪里?我的男孩在哪里?

喂我照顾我的人非常温柔,也很和蔼,我不得不承认,我非常渴望同人类接触。每次他们打开笼子时,我都会走过去伸出头让他们拍拍。当带着三个小女孩的一家人在一间小房子里来看我时,我爬上他们的腿躺下去,我渴望人类的手抚摸时的感觉。

“我们能留下它吗?爸爸。”其中一个小女孩问。三个孩子身上溢出的关爱不由得让我轻轻蠕动。

“它黑得像个煤球。”她们的妈妈说。

“是像个煤球。”父亲说。他抓住我的脑袋,看了看我的牙齿,然后一只只地举起我的爪子。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以前见过这种检查。一种冰冷的恐惧在我胃里蔓延。不。我不能跟这些人回家。我属于男孩。

“煤球!煤球!”女孩子们叽叽喳喳。我木然地望着她们,她们的喜爱让我毫无兴致。

“我们去吃午饭吧。”男人说。

“爸爸——”

“吃完饭后,我们回来,带着煤球去兜风。”他接着说。

“耶!”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兜风”这个词,女孩子们将我抱了又抱,然后那家人走了,我松了一口气,回到笼子里,蜷起来睡了一会,有点迷惑。我记得自己和马雅去学校时,我的工作就是坐在那儿,让孩子们拍拍我。或许这是一样的,只不过现在是孩子们来看我。

我并不介意,重要的是我错了,那家人不会再回到这儿带走我。我要等着我的男孩。人类的行为动机对狗狗们来说深不可测,因此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会被分开,但是我知道,一到时间,伊森就会找到我。

“好消息,小伙子,你有了一个新家,”给我喂食的女人一边往我碗里倒水,一边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我们送你离开这儿都是为你好。我知道时间不会长。”我摇摇尾巴舔了舔她的手,让她挠挠我的耳朵分享她的好心情。没错,我在脑海中回应,我还在这儿。

“我去给那个送你来的人打个电话。我们给你找了个很好的家,他听了会很高兴。”

当她离开时,我转了几分钟,然后卧下去休息了一会儿,继续耐心地等待男孩。

一个半小时之后,我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刚刚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非常愤怒的声音。

伊森。

我叫了几声。

“我的狗……我的财产……我改变主意了。”他大声地吼。我停止叫喊,静静呆着——我能感觉到他就在墙的另一侧,我盯着门,等着它打开,这样我就能闻到他了。过了一分钟,门真的开了,给我倒水的那个女人带着男孩从走廊进来。我将爪子放在笼子上,摇着尾巴。

女人非常愤怒,我能感觉得到。“那些孩子会非常失望的。”她说着打开我的笼子,我跳了出去冲到男孩身边,摇着尾巴,舔他的手,不住地哀鸣。女人望着我们,她的愤怒渐渐消失了。“那么好吧,”她说,“我的天哪。”

伊森在一张桌子跟前站了几分钟,写了一些东西,而我耐心地坐在他脚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动他。然后我们走到门外,坐进汽车前座去兜风。

虽然我有很长时间没有体会那种将鼻子探出车窗外兜风的美妙感觉了,但是我最希望做的是将自己的头放在伊森的腿上,让他的手轻轻抚摸我,于是我就那样做了。“你会原谅我的,是吧,伙计?”

我警觉地瞥了他一眼。

“我把你送进了监狱,但你却毫不在意。”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非常惬意的沉默。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去农场。“你是一只好狗狗,”男孩最后说。我愉快地摇摇尾巴,“好吧,嗯,我们停下来,给你弄点狗粮。”

最后,我们回到了农场。这一次,伊森打开房子的前门,为我留着门,我跑了进去。

那天晚饭后,我躺在他脚边,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山姆?”他对我说,我满怀期望地抬起头,“马克斯?不,文森?墨菲?”

我非常想让他高兴,但是我不知道他在问我什么。我发现自己更希望他命令我去搜寻——我很想展示一下自己能做的工作。

“强盗?图克?”

哦,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满怀期盼地望着他,等着他做决定。

“骑兵?小伙子?巴蒂[4]?”

这个!我知道这个词。我叫了一声,他非常惊讶。“哇哦,那就是你的名字?他们以前叫你巴蒂?”

我摇摇尾巴。

“呃,好吧,巴蒂。巴蒂,你的名字就叫巴蒂。”

第二天,我满心愉悦地回应巴蒂。这是我的新名字。“这儿来,巴蒂。”他会这么叫我。“坐下,巴蒂!哦,嗨,看来有人把你训练得非常好了。不知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你被抛弃了吗?”

第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很害怕离开伊森身边。我惊讶地发现他在外公外婆的房间睡觉,但他拍拍床垫时,我依然毫不犹豫地跳到柔软的床上,伸展四肢,舒服地呼噜了一声。

那天晚上伊森去了好几趟卫生间,我每次都忠诚地跟在他身边。他方便时,我就站在门口等。“你知道,你不需要每次都跟着我。”他对我说。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睡到很晚,太阳刚露脸,他就起来给我们两个做早餐。

“嗯,巴蒂,我现在是半退休了。”伊森说,“我还有几个需要洽谈的客户,今天早上我要跟一个提前约好的客户打电话,然后一整天都没事了。我在想,今天我们两个可以在花园里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我摇摇尾巴。我想好了,我喜欢巴蒂这个名字。

早餐后(我吃了烤面包!),男孩打电话,我就在家里四处查探。楼上闲置着——房子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也没有一点伊森的痕迹。他的房间还是老样子,但是妈妈的房间里没有一件家具,塞满了盒子。

楼下的橱柜紧紧关着,我沿着门缝嗅了嗅,里面飘出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飞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