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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摇摇尾巴。他们现在可能在讨论我,这让我很高兴。

“我打赌它喜欢。”汉娜笑着拍了拍我。

几天后,汉娜走了。下雪了,风很大,我们只好整天呆在家里,坐在加热器前面(至少,我是这么做的)。那天晚上我睡在伊森床上的毯子里,一直呆在那儿,即使我热得喘气都没有动。因为靠着他睡觉很舒服,感觉自己还是只小狗狗。

第二天早晨,雪终于停了。伊森和我跑到外面,花了好几个小时清除车道上的积雪。在那么厚的雪地里奔跑比较有困难,我朝前跑几步,就得停下来歇一歇。

晚饭后,月亮出来了,那么亮,我的视线非常清楚。空气中满是壁炉的芳香。伊森很累,早早上床去睡了,而我穿过狗狗门站在院子里,淡淡的风中送来一股奇怪又清爽的夜晚空气的味道。

我发现篱笆旁边有个巨大的雪堆,于是高兴地爬上去,又从另一边滑下来。这是一个适合冒险的完美之夜,我跑到切尔西家去看公爵夫人有没有空,但除了一片刚刚被尿浸湿的雪堆之外,没有她的一点痕迹。我体贴地抬起自己的一条腿,这样她就会知道我正在想她。

晚上探险时,我通常都会去小溪边。这总能让我想起跟姐姐和快哥一起冒险的时光,那时我还是只小狗狗,各种各样的气味总是那么刺激。可现在,我被迫沿着修建整齐的马路晃悠,转上车道,在车库门和人行道之间的裂缝嗅来嗅去。有人已经把屋子里面的树搬到了外面,可伊森家的树还在房子里面,上面挂满了灯和其他小物件儿,常常受到菲利克斯的攻击。每当我路过摆在街边的树时,我都会用自己的气味给它们做个标记。需要做标记的树一排排的,似乎没有尽头,结果害得我在外面呆到很晚。如果不是另一棵被放错地方的树散发出诱惑的味道,我应该会调头回家,或许正好在能阻止那一切发生的时间到家。

后来,一辆过路车的车灯直直照在我身上,然后减速行驶了一分钟。它的味道让我想起在我外出探险时间过长的时候,妈妈和伊森会开车出来找我。我突然感到一阵内疚,于是低着头朝家里跑去。

一走到被清除干净的人行道上,我立刻注意到有些东西似乎不太对劲儿。

前门敞开着,家的芳香随着一阵阵风四下飘散,被强劲的晚风推进寒冷的夜晚。夹杂在空气中的还有一股既强烈又熟悉的化学品味儿——我们曾开车到一个地方,在那儿伊森总喜欢拿着一根又黑又粗的软管站在车尾,我也总能闻到这样的味道。房子后面站着一个人,我刚开始以为是男孩。直到他转身将更多散发着浓浓化学品味道的液体倒进灌木丛时,我才闻到了他的气味。

是托德。他朝后退了三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纸,然后点着。他僵硬空洞的脸在火光中忽隐忽现。当他将那些着火的纸扔进灌木丛时,一股蓝色的火焰突然腾空而起,发出巨大的声响。

托德没看到我。他一直盯着火焰。我没叫,也没吼,只是带着沉默的愤怒跑上人行道。我朝他扑过去,仿佛我这一生经常将人类打倒;一种力量在我体内奔涌,仿佛我是狗群的头领。

我对自己是否应该攻击人类的犹豫立刻被一种强烈的感觉取代:无论托德在做什么,都正对男孩,还有我要保护的家庭造成伤害,没有比那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托德大喊一声倒在地上,朝我的脸踢过来。我咬住他踢起来的腿,狠狠咬进去,没有松口,托德大声尖叫。他的裤子被撕破了,鞋也掉了,我还尝到了血腥味儿。他用拳头砸我,但我还是紧紧咬着他的脚踝,使劲儿摇晃,甚至撕下来了许多肉。我满腔愤怒,完全没注意自己嘴巴里全是人类的血液和皮肤的独特味道。

一阵刺耳的响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扭头朝房子看去,托德趁机将脚从我嘴巴里拽了出去。屋子里的树完全着火了,辛辣浓重的烟雾从前门翻滚而出,飘散在夜空中。电子警报的声音尖锐刺耳,我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

托德站起来,一瘸一拐地以最快的速度溜掉了。我的余光瞥到了他的逃跑,但未加理会。我也听到了自己的警报声,犬吠声。火焰在屋里蔓延,沿着楼梯朝男孩的房间升腾。

我跑到房子后面,却沮丧地发现那堆帮我逃跑的雪堆竟然在篱笆的另一边。我站在那儿叫唤,天井的门开了。爸爸和妈妈跌跌撞撞走了出来。妈妈在咳嗽。

“伊森!”她尖叫道。

浓黑的烟从天井的门里冲了出来。妈妈和爸爸跑向大门口,从我身边冲过去,穿过雪地跑到房子的前门。他们站在那儿抬头看着伊森黑乎乎的窗户。

“伊森!”他们大声地喊,“伊森!”

我离开他们,冲回已经打开的后门,跑进去。菲利克斯在天井外面的野餐凳底下缩成一团。她冲我喵喵叫,但我没停下来。我从门里挤进去,眼睛和鼻子里都是烟。什么都看不到,我只能跌跌撞撞朝楼梯上跑。

火焰的声音和我们开车把车窗打开时的风声一样大。烟雾让我窒息,但让我不得不退回去的是一阵阵热浪。凶猛的火焰烧焦了我的鼻子和耳朵。我低着头,挫败地跑出后门,冰冷的空气立刻缓解了我的痛苦。

妈妈和爸爸还在大声地喊。街上和隔壁的房屋都亮起了灯,我能看到一个邻居从窗户上探出头,手里握着电话。

还是没有男孩的一点迹象。

“伊森,”妈妈和爸爸哭喊着,“伊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