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各唱各的调(第3/6页)

刘重天不动声色:“这能说明什么啊?现在有这么种现象:我把它称做能人腐败现象,越是能人越会搞腐败!工作干得气势磅礴,腐败搞得也颇有气魄!再说,镜州今天的成就,也不能把账记在哪一个人头上吧?应该说是陈百川同志最早打下了基础,大家共同搞上去的嘛!”

周善本道:“这话不错,老齐也经常这么说,不但常提陈百川,还提你,提卜正军。老齐说,镜州能搞到今天这种样子,其中也有你这位前市长的贡献,你最大的贡献就是开放性的经济思想。老齐可没有因人废言啊,你虽然调走了,你搞经济的那套好思路老齐全接受了,要我们好好总结,好好请教!早几年我老往你那儿跑,老请你帮着出主意,都是老齐让我干的,对那场意外发生的车祸,老齐心里真是难过极了,重天,老齐这个同志可真不狭隘啊!”

刘重天站了起来,看着大海:“善本,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这个人太狭隘啊?”

周善本立即否认:“不,不,重天,我没这个意思,真的!”想了想,又面有难色地说,“可现在大家的议论真不少。我昨夜回家都半夜了,又是刚回国,还是有不少电话打到我家来说情况,话都不太好听,怕你们搞报复,连老齐都说了,这……这一次他准备被诬陷……”

刘重天一怔,注意地看着周善本:“哦,老齐这话是和你说的?昨夜?”

周善本点点头:“昨夜在电话里说的,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所以才一大早来找你。”

刘重天正视着周善本:“善本同志,你认为我和专案组的同志们会诬陷老齐吗?”

周善本似乎不好回答,答非所问:“你们历史上总有恩怨吧!”

刘重天声音低沉而严肃:“怎么,你老同学也学会耍滑头了?给我正面回答问题!”

周善本这才谨慎地道:“重天,我知道你是正派人,希望你不要这样做,这对你也不好!”

这回答多多少少让刘重天有些失望,刘重天一声叹息:“善本,我的回答是:在镜州案的查处工作中,我和专案组都会实事求是,严格按党纪国法办事,决不冤枉一个好人,

不管这个人和我有恩还是有怨,也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腐败分子,不管这个腐败分子是什么人!”

周善本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能公正执法,我就放心了!”看了看表,“哦,你看看,都快八点了,我得去上班了,今天还得抽空和老齐一起开出国招商的总结会呢!”

刘重天和周善本握了握手:“那就快走吧,我这里事更多,也不能陪你聊了!”

周善本又像来时一样,骑着破自行车走了。

看着周善本骑车远去的背影,刘重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连周善本这种知根知底的老同学都怀疑他执法的公正性,镜州这个案子可怎么办下去啊!如果老部下陈立仁再不注意政策,背着他情绪化地乱来一气,副作用可就太大了。夫人邹月茹刚才电话里说得也许是对的,也许他真不该做这个专案组组长,在这种时候以这种身份跑到镜州来……

秘书李其昌买好早点和豆浆,送到齐全盛家楼上,陪着齐全盛一起吃了早餐。

吃早餐时,李其昌挺关切地问:“齐书记,昨夜休息得怎么样?睡得还好吧?”

齐全盛努力振作精神说:“睡得不错,嗯,还挺有质量哩!”

其实,齐全盛昨夜几乎一夜没合眼,为了解“政变”的真实情况,一直在网上看电子邮件。这种你死我活的特殊时刻,面对的又是老对手刘重天,他不能不保持高度的政治警觉。通过电话上网比直接打电话安全得多,只要密码不被破译,谁也不知道他和什么人谈了些什么。

真得感谢女儿小艳,小艳把英特网引进了这座小楼,教会了他这种先进的交流手段。

李其昌似乎无意地说:“齐书记,回去后,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你的电话老占线。”

这时,齐全盛已吃完了早餐,放下碗筷,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可能是电话没挂好吧。”

李其昌也不吃了,试探着问:“齐书记,今天咱们是不是还爬山呀?”

齐全盛想都没想便说:“怎么不爬?当然爬!我早就说过,雷打不动嘛!”

爬山是齐全盛特有的锻炼方式,不管工作多忙,不管头夜睡得多晚,山都是要爬的。

山是市委公仆一区五公里外的独秀峰,一个军事通讯单位的军事禁区,安静秀美,

没有闲人进得来。每天早上七时整,挂着镜州001号牌照的黑色奥迪车准时驶到独秀峰下,

司机在车里补个回龙觉,车的主人和他的年轻秘书前后上山,七时四十分左右,001号车准时下山,几乎成了一个固定的景致,军事禁区门前站岗的哨兵都认识了这位镜州市委一把手,其中一个机警的哨兵还通过齐全盛批条,转业后把户口落到镜州,在镜州娶妻生子了。有些同志怂恿齐全盛换一种锻炼方式,去打高尔夫球,齐全盛道是自己没这气派,劝他们也少往那种地方跑。

今天一切正常,六时五十分,001号车驶入军事禁区大门,六时五十八分,001号车停在了独秀峰下的石桥旁。七时整,齐全盛脱了外衣,从车里出来,和李其昌一起上了山。

山道上静静的,因为昨夜下过雨,空气潮湿而清新,透出一种远离尘世的安闲来。

几只叫不出名的鸟儿啼鸣着在山岩上飞旋嬉戏,时不时地掠过二人的头顶。小松鼠在山道两旁的松林里上蹿下跳,有个大胆的家伙竟跑到他们前面不远的路面上,鬼头鬼脑地看着他们。他们一步步走近后,那大胆的家伙才迅速窜进松林里不见了踪影。

齐全盛不禁发起了感慨:“小李啊,独秀峰可是个好地方啊,下台之后,我哪里都不去,也不在公仆楼住了,就让孙政委在这里给我盖个茅屋,含饴弄孙儿,独钓寒江雪!”

李其昌笑道:“齐书记,这里哪有寒江雪啊?你就钓松鼠吧!”就这么应付了一句,马上说起了正题,“昨夜我可没睡成,打了几小时电话,还和赵市长的秘书云里雾里扯了扯,把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恐怕很严重。白可树和林一达这次肯定完了。据说白可树光在澳门萄京赌场就输掉两千万,搞不好要杀头。林一达早就被人家盯上了,光省纪委这一年收到的举报信就有一大沓,虽然事情都不大,总账算算也够判个十年八年!”

齐全盛默默听着,并不表态,也不惊奇,这些情况他已在许多主动发过来的电子邮件里看到了,于是便说:“小李呀,等我下了台,把茅屋盖好,你来找我玩吧,那时我就有时间了。白天我们爬山,晚上咱们听涛下棋,其乐也融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