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杜万清重获新生命 郝国光决意除心患(第3/10页)

女儿又说:“爹也真是的,多大岁数的人了,不就一个破局长嘛,歇了别干了,折腾啥呢,你也不好好劝劝他。”

刁月华说:“我要能劝动,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女儿说:“妈,你要提醒提醒爹,生意上见好就收,别贪心……老爷子可是有意见了,抱怨俺爹事多……他要撒手不管了,还不定出啥事呢。”

刁月华说:“宝贝啊,这你可要当心,亲家公那边,你可得多做做工作,不能撒手不管的,你舅已经出事了,你爹可别再出什么事——他怎么着也是你爹呀!”

女儿说:“妈,你也不想想,我还怎么做工作?哪一次捅了娄子,不是老爷子出面摆平的?我只是人家的儿媳妇,我又不是组织部长……”

女儿口中的“老爷子”,就是省委组织部部长潘国剑。女儿和潘国剑的儿子是大学同学,后来处了对象。结婚的时候,按郝国光夫妇的意思,要大操大办一下,一呢,是图个喜庆;二呢,也有意在蓟原和衢阳市的商界政界显摆一下。但潘国剑不同意,说两家都是领导,他在省上的身份也比较特殊,太招摇了影响不好,还是低调点,两家人在一起吃个饭,悄悄庆祝一下,然后让小两口去国外旅游一圈,就成了。郝国光夫妇没再坚持,在省城的一家酒楼里两家人吃了顿饭,女婿是属虎的,女儿是属兔的,郝国光夫妇就送给女婿一只金虎,送给女儿一只金兔,都是纯金打造的。

刁月华一想,女儿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只是把闺女嫁给了人家,算起来和人家只是亲家,按农村的说法,就是亲戚,亲戚间的事情,有个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啊。

女儿说:“妈,你还是劝劝爹,趁早退休了,你们俩去加拿大和我哥一道生活,安全些;也省得哥成天花天酒地的,没个正经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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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福这次是真急了,嘴上都起了燎泡。他不再找代县长李明桥,在李明桥面前,他只是酒厂老板,县领导看不顺眼的时候,说撸的一声就撸掉了,他根本说不起话,讨不了便宜不说,也不解决任何实质性的问题。他找书记杜万清,在书记杜万清面前,他至少还有个政协副主席的头衔,至少还属于县“四大班子”里面的一员。

最初,刘东福一趟趟找李明桥,是因为华光煤业公司的总经理刁富贵扬言要竞拍蓟原酒业,而且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他知道自己争不过刁富贵,只好从政府这边寻求支援。不几天,刁富贵的案子犯了,被公安局通缉,人跑得不见影了,他还心里暗暗高兴,以为去掉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但紧接着,就跟走马灯似的,事情又起了新的变化:刁富贵跑了,华光煤业公司被华源煤炭经销公司兼并,由华源煤炭经销公司的总经理黄小娜接管。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黄小娜在接管了华光煤业公司以后,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扬言,将继续参与竞拍蓟原酒业。

这个消息,等于要刘东福的老命。他怕刁富贵,不是怕刁富贵本人,而是怕刁富贵身后的煤炭局长郝国光。现在,刁富贵的威胁不存在了,黄小娜又冒了出来……站在黄小娜身后的,仍然是煤炭局长郝国光。

刘东福总算想明白了:就是说,一心想拿下蓟原酒业的,既不是刁富贵,也不是黄小娜,归根到底,是郝国光,是煤炭局长郝国光想要蓟原酒业。郝国光想要的东西,还没有人不敢给,至少在蓟原是这样。前段时间,石副省长带队来蓟原,听说下车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书记县长撇在一边,拉住郝国光的手摇个不停……石副省长的官够大了吧,连石副省长都对煤炭局长郝国光表现得那么亲密,何况市县一级的领导了。

情形很明朗,找代县长李明桥已经不起作用了。刘东福知道李明桥对煤炭局长郝国光有看法,一直想找个机会把郝国光拿下来,但是,凭李明桥的力量,又拿不下来,他的主子翟子翊当了市长也不成——有人背地里说,常务副书记翟子翊的市长一职,还是郝国光托人给省上某个领导说了情,不然,哪儿轮得到他来当衢阳市的市长?

所以,刘东福只能找县委书记杜万清。

他把书记杜万清堵在办公室里,说:“杜书记,您一定要说句话!您知道的,我可是在酒厂干了一辈子,硬是把一个小作坊,发展成了省内外闻名的酒业公司,我可是立了汗马功劳的啊。”

杜万清心情不好,又不好驳刘东福的面子,就说:“东福同志,你不要激动,酒厂改制的事情,不是还在论证阶段嘛,你急什么呢?”

刘东福说:“我不能不急啊,马上就八月底了,离石副省长给的最后期限,可是很近了啊。”

杜万清说:“东福同志,你别听风就是雨的,石副省长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国有企业改制,是大事情,复杂着呢,哪有那么快?我看啊,月底指定完不成。”

刘东福见杜万清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更急了:“我说杜书记,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这跟打仗一样,一不小心,这阵地可就没了。”

杜万清打了个呵欠,说:“你把自己的想法跟明桥同志谈一谈,我呢,再跟他说说,国家的政策放在那儿,你是法人代表,该向你倾斜的,肯定会向你倾斜。”

刘东福说:“杜书记,我都找李县长好几次,他的话更难说……”

杜万清“哦”了一声,异样地看着刘东福,问他:“你的意思,明桥同志的话不好说,我这个县委书记,话就好说了?”

“不,不,不……”刘东福赶紧表白,“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这意思,不是……”

杜万清又“哦”了一声,问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

刘东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窘在了那儿。

杜万清捋捋额角的白发,对他说:“东福同志,酒厂改制的事情,是政府那边的工作,明桥同志原则性强,这我知道,原则性强是好事情嘛,我们的党和政府,就缺这样的干部。”

刘东福说:“杜书记,您知道,这不是原则不原则的事情,不是。你看吧,最初是刁富贵嚷嚷着要买蓟原酒业,刁富贵犯事跑了,黄小娜又跳出来了,这不明摆着,不是刁富贵和黄小娜要怎么地,而是郝国光要插手蓟原酒业……”

听完刘东福这句话,杜万清猛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华源煤炭经销公司的黄小娜要竞拍蓟原酒业?”

刘东福说:“是啊,要不,我怎么找到您头上来呢?都知道她是郝局长的人,黄小娜要买蓟原酒业,还不是他郝国光自己要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