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杜万清重获新生命 郝国光决意除心患(第2/10页)

另外,凭直觉,沈小初觉得刘大彪的案子判得重了些,而且刘大彪的死,也很是蹊跷……什么心肌梗塞啦、猝死啦,又没有原发病史,一个大活人,哪那么容易死?肯定有猫腻。他记得黑蛋提到过他父亲,脸上好像没有多少悲戚之色,不,沈小初记得清清楚楚,黑蛋提起他父亲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非常轻松的那种——这可不像是一个儿子对待已故父亲应有的表情,除非黑蛋对自己的父亲已经没有了一丁点感情。黑蛋是那种比较憨厚的人,他对待自己家的亲人,不可能表现得那么冷淡。

黑蛋不对劲,刘大彪的死也不对劲,还有,局长黎长钧也有些不对劲……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沈小初一时还想不清楚,他只是嘱咐韩大伟,排查时注意保密,不要惊动过多的人,尤其是不能让局长黎长钧知道。

刁月华原本以为,弟弟刁富贵闯的天大的祸事,在自己丈夫的斡旋下,上下左右打点又花了五六百万元,刁富贵就应该没事了,谁知过了没几天,案子又翻了过来。一位被抓副矿长的妻子改了口,把刁富贵送去的20万元封口费,原封不动地送到了公安局,说丈夫是冤枉的,是替刁富贵坐牢,她不要钱,只要自己的丈夫。这下麻烦大了,紧接着,刁富贵的一个马仔也站出来指证他,说枪是刁富贵从外地买的,死去的高姓老板大腿上挨的一枪,也是刁富贵打的。公安局发了通缉令,没办法,郝国光只好又让黄小娜把刁富贵连夜送出了蓟原。

这下,刁月华真正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儿子和女儿都不在身边,弟弟刁富贵又远走他乡,说是有丈夫,但丈夫跟别的女人整天出双入对,基本上没她什么事,家里面连个保姆都没有,刁月华的日子就过得有些凄惶。

她给财政局长周伯明打过两次电话,想跟他见个面,聊聊,毕竟上过床,做过一次露水夫妻,说说话总可以吧。但周伯明不理她,总是借口说忙。刁月华嘴里不说,心里一个劲骂周伯明不是好东西,占了她的便宜,就再也不露面了。

刁月华心里也明白,男人当中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自己人老珠黄了,就没人待见了。想当年,刁月华也是蓟原城里有名的美人,往街边上一站,可是100%的回头率!哪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落到这般田地,眼巴巴地给周伯明献殷勤,人家都不搭理——他那杆老枪有什么稀奇的,老男人一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而已。

想想都可恨,男人家老了,还可以啃嫩草,怀里面搂的,差不多都是“下一代”;女人家老了,就只能独守空房了?连自己的老公,也撇下自己不管了?

刁富贵流落在外,华光煤业公司让黄小娜接了手,这下倒好,天下全成了郝国光和黄小娜两个人的了。刁月华跟郝国光发过一次脾气,把茶几上摆的一套紫砂茶具都摔了,没起作用。郝国光跟她解释,现在是特殊时期,有人盯着他呢,他不得不小心点,至于刁富贵,他也是尽了力了,刁富贵自个不长进,闯的祸天大,别人想保也保不住啊。她不听,让郝国光想办法把刁富贵弄回来。

郝国光被搅得没办法,急了,发狠地说:“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弄回来,弄回来坐牢?几百人的械斗事件,别说放在蓟原县,就是放在衢阳市,放在整个甯江省,上溯几百年都没有发生过这么大规模的群殴事件,搁严打期间,你弟都够枪毙三回了。”

刁月华就哭。哭是女人惯用的武器,但刁月华的这种武器,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了。她也知道郝国光说得没错,弟弟刁富贵闯的祸是够大的,这挨千刀的,就从来没长过记性,强奸卖淫小姐那次,差点就给关进号子里去了,还不是郝国光出面找了黎长钧,又给了那女的20万元,才算摆平。这次,看来是真摆不平了。她哭哭啼啼地问:“那你说咋办?老刁家可就这一根独苗。”

郝国光说:“还能咋办,躲起来呗,等过了风头,送他出境,给他一笔钱,下半辈子够花就成。”

刁月华说:“那就让他去加拿大,陪咱儿子,也好帮儿子打理打理公司。”

郝国光断然拒绝:“那不行!”

刁月华不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郝国光说:“你傻呀,咱儿子在加拿大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哪天混不下去了,咱俩还指望着去儿子那边养老呢……你弟那脾性,好招摇好显摆不说,指着他帮咱儿子打理公司,哼,甥舅俩一起折腾,公司垮得更快!”

刁月华见说一起去加拿大养老,心情好了一些,她疑疑惑惑地问:“富贵在华光当了那么多年总经理,当得也挺好的呀,要不是爱惹事的话……”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郝国光说:“哼,那是老子罩着他!我如果不是煤炭局长,公司早都成烂摊子了。”

刁月华不再言语,但心里终归不舒服,尤其是想到他们夫妇俩的所有产业在由黄小娜打理,她的心里就更是七上八落的。

郝国光说:“蓟原近来不太平,咱们都紧着点神,盯咱们的人太多了,单就这姓李的,当屁大一个县长,三天两头给我找事……你要是闷得慌呢,干脆就上省城去,陪陪咱姑娘。”

刁月华翻了翻白眼,用鼻子眼“哼”了一声,说:“把我赶走,你和那个小狐蹄子,就更加逍遥了是不?”

“看看,又来了,”郝国光说,“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怕你急出病来,闷出病来……”

刁月华说:“你还是操心你自个吧,老牛啃嫩草,别吃坏了身子,吃什么都补不回来……这辈子,你就甭指望我给你熬‘王八汤’了,你就好好当你的‘王八’吧。”

“你……”

刁月华的话说得尖酸刻薄,郝国光气得鼻子都歪了:还熬“王八汤”呢,刁月华只要不闹事、不撒泼,他郝国光就已经烧高香了!知道跟刁月华再没办法交流,只好一摔门,走了。

郝国光真走了,刁月华就又伤心起来,孤孤单单一个人,守着偌大一套空荡荡的房子,冷清、凄切,还有些无助。刁月华甚至悲哀地想,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家不像家的,男人的心思又一直拴在别的女人身上,身边连个说热乎话的人都没有,空有那么多钱,钱能当男人使?

刁月华是那样一种女人,伤心时一阵一阵的,这会儿恨钱多了害人,真要没钱了,折了财,她又不定多难过呢。她给女儿打电话,悲悲切切地诉了一番苦。女儿在电话中安慰她,让她放宽心些,不要想太多的事情。

女儿说:“妈,要不你来省城吧,有我陪在您身边,你就没有那么多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