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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这件事的是我的父母。

两天后,我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母亲想念我,希望我回家看看,于是,我回了家,在母亲进厨房做饭时,与父亲谈起我的近况,父亲静静地听完,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3000元,对我说:"以后你每个月回一趟家,看看你妈,生活费就从家里取吧。"然后,父亲把钱塞给我,从而把我拉出火坑,在我的人生经历当中,父亲多次这样把我拉出火坑,有时是100元,有时200元,有时10000元,总之,很多问题就此迎刃而解。这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事实上,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我总是能从家里获得帮助,这是我十分不情愿的一件事,但它总是发生,一而再、再而三,而且偏偏是在那些关键的时刻,这让我能够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随心所欲,过着近乎任性的生活,我不知别人是否有类似的经历,但就我而言,从父母那里获得帮助,多数时候使我感到深深的羞愧,我认为那很不应该,却又别无它法,父母毫无条件的宠爱令我不安,但却让我感到一种异样的安全,是的,家,那是毫无条件的宠爱,那是只要条件许可,就会有求必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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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父母吃完饭后回来,我豪情万丈,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已注定,我产生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很快变成一种愿望,而愿望能否实现对我其实无关紧要,关键是,为了那个愿望,我会忙碌起来,做下去,不停地做下去,把我生命中的时间填得满满的,这样我才可以号称"充实",至于做的是什么,如何做,有无意义,那是次要的事。

但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拍戏,我想通过拍戏摆脱孤寂,我想从精神世界里逃离,我想混入人群,我想从我的书房中走出去,我想有人给我打电话,催我工作,我想见一个又一个的人,我想与更多人就事论事地说话,而不是成天翻看着一摞摞的书本,听写书的人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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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概念里,那些与别人利益发生冲突时,甘于牺牲自己利益的人是好人,那些寂寞地生活,不为人知地努力工作,并成功地完成自己工作的人是好人,那些过着与自己身份相符、恰当地保持着自己的尊严的人是好人,而自己一无所长,对别人评头品足,以一当十地夸奖自己、向别人吹嘘自己的人是坏人,敢于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夸奖的人是坏人,喜欢不符实的名利的人是坏人,自从我打算当导演的那天起,私下里,我就认定了若想成功,就必须横下心来变成坏人才行,事实上,变成坏人也不容易,得找机会,得钻营,得说大话,得虚伪,得不顾脸面,得狡猾透顶,这需要一点一点地学习,总之,这是一条艰苦的道路,其难度丝毫不亚于做一个好人。

我认为,做导演,成功的标志就是出人头地,就是抢到名利,就是要得到电影节的奖状,就是要拍大片、挣大钱,就是要让别人注意,让别人爱看,一句话,就是要哗众取宠,若能成功地哗到众取到宠,那么,他就可以被写进电影史,而电影史里的人,在我看来,大多是坏人,为了能与坏人平起平坐,我不惜把自己也变成坏人,我喜欢争强好胜,我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就是有这么一种激情,明话告诉你吧,我就是那种为了能够参加抢劫,不惜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部扔掉的糊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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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的决定是个错误,这一点,从一开始我就有所意识,但一个错误的开头往往并不显现出错误的全貌,是对是错,非得经过命运的拨弄才可水落石出,我的剧本继续进行,这期间,我接到一两个嗡嗡打来的电话,她问我写得怎么样,我知道,除此以外,她更想问的是什么时候能与我在一起,嗡嗡十分懂事,不向我提任何要求,只是婉转地告诉我,要是路过她那里去看看她。

我去看了她,我们一个月没见,嗡嗡猛然间看到我出现在她面前,显得有点陌生,我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我旁边,与她贫了几句嘴,就像对上了暗号,嗡嗡眨眼间便向我撒起娇来,她一会儿坐在我腿上,一会儿又绕到我身后抱住我,一会儿,她揪揪我的头发,确认出我还是那个跟她逗了一年多的老怪,于是,赖劲儿也上来了,我带她出去吃饭,她边吃边眼珠四下乱转,观察我的神情,看我是否愿意带她回家,我问她:"你明天有排练吗?""没有,我们这星期什么事也没有!""晚上炒更吗?""不炒,我不爱炒更,乱哄哄的,没意思!""那你跟我回去吧。""好吧!好吧!"嗡嗡迫不急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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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车,嗡嗡坐在我旁边,我们先去位于赛特旁边的山姆叔叔快餐店去买了10个蛋塔,那是嗡嗡十分爱吃的一种小蛋糕,是所有糕点里最便宜的一种,嗡嗡爱吃的东西大多十分便宜,可以说,她对奢侈生活缺少兴趣,她喜欢那种普通生活的温馨劲儿,对她来讲,扎在一个小饭馆里与坐在一个大饭店里没什么两样,无非是环境不同而已,面对饭店里30块钱一筒的听装可乐,她的评价是"不值",这表现出她质朴而实际的一面,这与我的观点十分吻合,借助豪华来抬高身份,我认为是人类的虚荣心在等级制上面的体现,这方面走得远的往往是正在向上爬的那部分人,"实用"往往被视为贫穷的象征,而"无用"则是一种富裕生活的审美情趣,昂贵的餐厅饭桌上往往会摆上一瓶鲜花,不仅使桌上放置盘子的地方被占椐,而且也使饭桌上显得不简洁,但人们乐意使自己认为,方便不方便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在鲜花下吃饭与众不同,当然,富裕闲暇的生活方式自有其漫不经心的可爱之处,似乎理所当然地高人一等,不幸的是,对于穷人,所有的乐园都是关闭的,因为缺少与之相配的教养与习惯,一般情况下,穷人以引人注目为荣,因为那会使自己显得重要,尽管他们从未真正重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