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在女巫中间(第4/6页)

“我认为他们不完全明白,但他们知道她很重要。至于那个女人,我很怕她,兰斯刘斯博士,我真想杀了她,但我还是怕她。”

“是的。”他说,“我也这样想。”

塞拉芬娜听他讲了在小镇流传的谣言,有一些事实从扑朔迷离的谣言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们说教会当局正在集结最强大的军队,这是一个先进的组织。关于其中一些战士也有不愉快的谣言,塞拉芬娜。佩卡拉。我听说过伯尔凡加,还有那里人的所作所为——砍掉孩子们的精灵,这是我听过的最邪恶的举动。好了,好像那里还有一队战士也有同样的遭遇。你听说过宗比[ 宗比(Zomtbi),伏都教传说中的一种僵尸] 吗?它们什么都不怕,因为它们没有思维。现在镇里也有一些,当局瞒着大家,但还是有消息传出来,镇上的人都很怕它们。”

“其他的女巫部落呢?”塞拉芬娜•佩卡拉问,“你有她们的消息吗?”

“她们大部分都回自己的故乡了。所有的女巫都在等待下面要发生的事情,塞拉芬娜•佩卡拉,她们内心充满了恐惧。”

“关于教会你知道什么?”

“他们一片混乱。你看,他们不知道阿斯里尔勋爵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说,“我想像不出。你认为他想干什么,兰斯刘斯博士?”

他用大拇指温柔地摸了摸蛇精灵的头。

“他是一个学者,”过了一会儿他说,“但他并不热衷于做学问,也不热衷于搞政治。我见过他一次,我觉得他性格中有某种激情和权威,但不是专制,我不认为他想统治……我不知道,塞拉芬娜•佩卡拉,我想他的仆人可以告诉你,他名叫索罗尔德,他被阿斯里尔勋爵关在斯瓦尔巴特群岛的房子里。那儿也许值得你一去,看他是否能告诉你点儿什么。但是,当然了,他也可能跟他的主人去了另外那个世界。”

“谢谢你。这是一个好主意……我会去的,我现在就去。”

她向领事告辞,穿过聚集起来的黑暗,飞向云中,在那里和凯萨会合。

因为周围世界的混乱,塞拉芬娜的北方之旅变得更加艰难。北极的人们陷入一片恐慌,动物们也是,不仅仅因为大雾和磁场的变化,还因为不合季节的冰层碎裂和土壤的活动,好像地球的冰冻层正在从一场漫长的被冻僵的梦中缓缓醒来。

在这场?昆乱中,突如其来的离奇闪光从雾堆的裂缝中直射下来,倏忽又无影无踪,促使成群的麝牛向南疾驰,然后立即转向西方,或者又转向北方,编队整齐的野鹅飞过四处波动闪烁的磁场时惊叫着四散开来。塞拉芬娜•佩卡拉骑在她的云松枝上向北方飞去,来到斯瓦尔巴特荒原高地上的那座房子前。

她在那里看见了阿斯里尔勋爵的仆人索罗尔德,他正在和一帮悬崖厉鬼搏斗。

她先听见了动静,等她靠近了才看见发生的一切,有一堆宽大的皮革似的翅膀围成一圈,积雪的院子里回响着凶恶的嚎叫声。有一个裹着毛皮衣服的身影举着来复枪向他们开火,他身边有一只瘦骨嶙峋的狗精灵,正在向那些飞得太近的丑陋东西咆哮着、狂咬着。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悬崖厉鬼却一直是敌人。她在上空盘旋,向那一伙射了十多支箭。那一伙——他们组织松散,还称不上是一支部队——尖声叫着,乱哄哄地嚷着,盘旋着,发现了他们的新对手,然后一窝蜂地逃走了。一分钟后,天空又恢复了清爽,他们“哎哟——哎哟——哎哟”的惨叫声回响在远山问,最后归于沉寂。

塞拉芬娜飞到院子里,降落在一片狼藉的地上。那人把头巾捋向脑后,女巫有时候也会是敌人,所以他仍然警惕地拿着来复枪。她看见一个年长男人,下巴长长的,有一双灰色的、镇定自若的眼睛。

“我是莱拉的朋友,”她说,“希望我们能谈谈。看,我把弓箭放下了。”

“那孩子在哪里?”他说。

“在另外一个世界,我很关心她的安全。我想知道阿斯里尔勋爵正在干什么。”

他放下了来复枪,说道:“那么进来吧,看,我把来复枪放下了。”

彼此交换礼节后,他们走进门里。凯萨飞上了天空,他在那里站岗。索罗尔德煮了些咖啡,塞拉芬娜告诉他她和莱拉的交往。

“她一直是个任性的孩子。”他说。他们在一张橡木桌边坐下来,一盏油灯照着他们。“每年勋爵大人访问他的学院时我都能见到她。我喜欢她,注意——这可是情不自禁的。但她在庞大计划中担任什么角色,我就不知道了。”

“阿斯里尔勋爵计划干什么呢?”

“你并不认为他会告诉我,是不是,塞拉芬娜•佩卡拉?我是他的男仆,仅此而已。我给他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和勋爵大人在一起的这几年中我也许知道一两件事,但那也只是偶然得知的。他对我不会比对他的剃须罐更加信赖。”

“那就告诉我你偶然知道的那一两件事吧。”她坚持道。

索罗尔德年纪虽大,但仍然健康、充满活力。他像任何男人一样,对这个年轻女巫的美貌和对他的注意感到很受用。但他也很精明,他知道她的注意力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所知道的事情。他也是诚实的,所以没等太长时间他就说了出来。

“我不能确切地告诉你他在做什么。”他说,“因为我并不了解所有复杂的细节。但我可以告诉你是什么在驱动着勋爵大人,尽管他并不知道我了解这一点,我从无数的细节中看到了这一点。如果我错了就请纠正我,但女巫的上帝跟我们的不同,是不是?”

“对,是这样的。”

“但你知道我们的上帝吗?教会的上帝,他们称之为权威[ 权威(Authnrity),莱拉世界的教会当局对上帝的称呼] 的?”

“我知道。”

“那好,这么说吧,阿斯里尔勋爵从来就没觉得自己喜欢过教会的教义,当人们谈论到圣餐、赎罪、拯救等等时,我见到他脸上闪过厌恶的表情。在我们这里,向教会挑战是死路一条,塞拉芬娜。佩卡拉,但自从我为他服务以来,阿斯里尔勋爵一直在心中酝酿着一场反叛,这件事我知道。”

“反叛教会?”

“一部分吧,是的,有段时间他曾经有建立一支部队的想法,但后来放弃了。”

“为什么?是教会太强大了吗?”

“不是,”老仆人说,“那倒阻止不了我的主人,听起来你可能会觉得奇怪,塞拉芬娜。佩卡拉,但我比任何一位妻子更了解他,比一位母亲更了解他。近四十年来他一直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研究对象。我达不到他的思想高度,我飞也飞不到他的高度。不过,即使我无法跟随,我能看出他的方向。不,我相信他并不是因为教会太强大才放弃反叛,而是因为教会太脆弱,不值得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