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季汐彻底醒来，独自在房间里，林辞卿不知去了何处，窗户拉开了一边，外面日光正盛。
看起来像是要正午了，他睡了这么久，林辞卿竟也没叫醒他，季汐起身穿衣洗漱，拉开门正好碰上过来的段游。
“师弟！”段游和他打招呼，看上去很兴奋，“我发现一个好东西！”
林辞卿外出找上一批来的弟子去了，客栈中只剩下季汐与段游二人，段游闲着没事就拿出那枚阵眼研究。
没想到还真被他研究出了点东西。
段游神神秘秘进了屋，摊开手，掌心放着在地道中拿回来的阵眼。
季汐一看就明白了，但还是很配合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魔修在地道中用的阵眼，”段游解释道，“我原以为就是个非常普通的法器一类，没想到里面还记载了数百种阵法布局。”
段游非常激动，要知道门派中记载的阵法，也不过只有三百种而已，且他粗略看了看，都是些极为古老珍贵的。
他虽是金系灵脉，对阵法也有所学习，已经破解了阵眼上的封印，把形状不规则的石块递给季汐，示意他看，“我估计这阵眼的主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有这些，否则绝不会随随便便拿出来使用。”
季汐将灵气探入阵眼之中，眼前果然浮现一张张阵法图。
萧照确实是不知道的，他大概连从哪里得到的这枚阵眼都忘了。
他收回灵气，把阵眼还给段游：“是个宝贝，恭喜师兄。”
段游接过来，又往他手里放了一块玉牌。
“这又是什么？”
季汐左右打量着，段游回道：“你刚才还在睡觉时，我用玉牌将里面的阵法都复刻了一遍，这份是你的。”
“我的？”季汐一愣，拿着玉牌不知所措，“为……为什么要给我？”
段游一脸理所当然：“因为你是我师弟啊。”
见季汐沉默，段游以为他是有心理负担，笑嘻嘻道：“我也会交一份给门派中，不过到时候想随时看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个带在身上方便。”
季汐抬眼看着他，轻声道：“我不学阵法，拿来没什么用。”
就算他不是自己一笔一画誊抄，复刻下来也需要耗费时间与灵气，季汐手中的玉牌莫名发烫，他放在桌上推到段游那边，“我不要这个。”
段游苦恼道：“给师尊和门派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若不要，就多出来一份。”
他挠着头：“你现在不用，以后总会有用处，里面的阵法随意拿几个出来送人也行。”
玉牌又重新塞回季汐手里，季汐只好道：“那好吧。”
或许，时浔能用得上这些。
季汐收好玉牌，欲言又止。
段游以为他还在纠结，“嗨”了一声：“怎么跟师兄也这么客气。”
季汐心里堵得慌，声音闷闷的：“我其实以前，不太喜欢你。”
更没指望段游能喜欢他这个师弟，他从小就不怎么讨大人的欢心，有时候为了表现得乖巧一点，反而用力过猛适得其反。
而在这个别人笔下的世界，他没有去争取的，却能轻易拥有。
段游并不觉得惊讶，伸长手臂揉着季汐的头顶：“刚离家不久的小孩不都是这样？现在不讨厌师兄吧？要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季汐喉间发紧，偏头躲过他的手：“我才不是小孩子……”
“好好好，你不是，”段游好脾气地应着，又道：“我其实一直羡慕别人都有师弟师妹，以前与师尊说了几次，他就是不同意。”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当然要对他好。”
季汐慢慢埋下头，将额头抵在桌边，心情复杂。
他好像……被段游圈粉了。
在季汐心里，与每个人的关系界限都划得十分清楚，林辞卿自然是最亲密的，永远排在第一位。
时浔身为他第一个遇上的配角，长久以来的相处，也从纸片人升为朋友。
段游是无所不能的主角，气运之子，天道都围着他打转，现在变身成自己的师兄，事事都想着他。
至于其他人，现在对他来说，大概还只是几行扁平的文字，虚幻模糊的光影。
可他在这里真切感受到了以前没有的，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更加鲜活。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段游不知何时蹲在他身边，探头想看清他的脸。
“刚才叫你没答应，我还以为你就这样睡着了呢，”见他脸色无异，段游笑道，“这天气虽然不错，不过还是有些冷，可别冻着了。”
季汐顶着额头上的红印抬起头来，看着段游撇撇嘴。
段游察觉他情绪不太对，蹲在原地：“怎么了这是？”
季汐也蹲了下去，伸手抱住他：“师兄真好。”
段游有些意外，伸手拍着他的背：“那是，除了师尊，就是师兄对你最好了吧？”
“对。”
季汐没抱多久，松手站起来，段游突然冲他身后喊道：“师尊？你们回来了！”
刚才段游来的时候没有关门，季汐回过头，林辞卿正在门口静静站着。
季汐面带喜色，迎上前：“师尊。”
林辞卿应了一声，伸手碰了碰季汐额头上被桌子压出来的红印，看了一眼段游：“你们在做什么？”
段游立刻上前与他说了阵眼一事，他也给林辞卿做了一个玉牌，与阵眼一起交给林辞卿查看。
林辞卿接过阵眼看了一下，又还给段游：“嗯。”
“至于这个，我用不上。”林辞卿把玉牌给季汐，正要说什么，季汐摆摆手：“师兄已经给过我一份了，这个还是师尊留着吧。”
林辞卿手一顿，收回了玉牌，对段游说道：“你跟我来。”
上一批来的弟子已经找到，他们躲在镇外不远处的一间废宅，原本想提前回门派，又因担心段游的安危一直拖着没走。
段游跟着林辞卿下楼，看见略显狼狈的几人激动万分，确认他们没有受伤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季汐从后面跟上来，问向站在楼梯口的林辞卿：“师尊，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明日启程。”
季汐点头，他站在上面几层楼梯，比林辞卿还要高一些，习惯性靠过去，从背后搂住林辞卿，像个人形挂件。
“师尊，你今天走的时候都不叫醒我。”
林辞卿却回想着，刚才季汐抱着段游的那一幕。
就像现在这样，十分自然又亲密，看得出季汐现在与段游关系不错。
果然还是个孩子么……等他与段游更加熟悉，或许就不会再粘着自己了，同龄人之间总是有更多的话题。
林辞卿暗叹，抬手握住季汐的手腕，想让他松手站好。
谁知季汐靠得更近，吐息都洒在侧脸与脖颈处，“师尊，我还有一件事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