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季汐再次靠过去，抱住林辞卿的手：“师尊，我肚子不舒服。”
他确实觉得很撑，他刚穿越过来就和时浔一起进了无涯派，门派中给他们这些未辟谷的新弟子准备的食物量少味淡，而今晚段游点的菜都是客栈中最好的，他便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不得不说这客栈虽小，菜品味道着实不错，季汐吃得开心，段游在季汐心目中，又上升了一个地位。
莫非这就是身为主角的魅力？他一开始沉迷翎安君，从未用心去读段游的角色，现在接触到鲜活的真人，他再也讨厌不起来。
更何况，桌子上还放着段游给他买的果酒呢。
季汐哼哼唧唧着，拉过林辞卿的手，想放在自己肚子上：“师尊你摸，都鼓起来了……”
林辞卿猛得抽回手，起身坐起来。
季汐抬着空荡荡的手发愣，第一反应是林辞卿是不是在生他的气？
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也是，走得那么快，差点不让他碰，现在也不愿帮他揉肚子。
难道是他太得寸进尺了？可是昨天林辞卿还因为怕他吓到，那样关切地哄他，不仅昨天，以前也一直都是。
季汐跟着坐起来，试探着问道：“师尊在生我的气吗？”
或许是因为他这次非要跟着来添乱？魔修已退，现在暂时没了威胁，所以林辞卿开始和他算总账？
林辞卿摇头，声音低沉：“未曾生气。”
季汐一顿胡思乱想，根本没听进去，怯怯说道：“师尊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跟着乱跑了。”
林辞卿无奈道：“阿汐，我没有生气。”
若他今晚没有看见幻境中的那一幕，或许还觉得为季汐揉揉肚子十分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全变了味。
这等亲密的事，本不该发生在师徒之间，以前是他昏了头，连带着季汐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现在改回来，或许还不晚。
他斟酌着用词，说道：“阿汐，你以前与父母，也是这样相处的？”
季汐身体一僵，沉默着没有说话，林辞卿当他是默认了，继续道：“师尊能将你视为己出，但有些事……还需避嫌。”
他说完又觉得“避嫌”这个词不大好，解释道：“像揉肚子，师尊来为你做，便有些不合适。”
季汐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真正的未成年，只不过林辞卿一直以来对他十分纵容，他一边享受着，忽略了两人太过亲密的事实。
他假装自己就是个孩子，可以骄纵任性，不必考虑那么多，可是林辞卿突然不愿了。
房间内光线昏暗，季汐只能看见林辞卿模糊的轮廓，林辞卿却能清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失落又委屈。
刚才他躺下过，发丝有些散乱，林辞卿手心紧了紧，转身下床：“很晚了，睡吧。”
他似乎要准备离开，季汐拉住他的袖子，“师尊你睡吧，这是师尊的房间。”
要走也是他走。
季汐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林辞卿明明对他这么好，昨天也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不愿与他亲近了呢。
他快速下了床，穿好鞋子拿上外衣往门口走，林辞卿出声道：“你去哪里？”
季汐脚步一顿，头也不回：“我去找师兄。”
他拉开门，屋外的冷风吹进来，下一瞬身后有人闪身过来，抓住他的肩将门重新关上。
林辞卿一手抵着门，侧身放开季汐：“阿汐……现在太晚了，先睡吧。”
季汐站在原地不动，裹着身上的外袍低头不语，林辞卿差一点就要动摇，季汐只是想自己亲近，同床而眠又如何……
可自己才是动机不纯的一方。
林辞卿错开视线不再看季汐，催促道：“快回去，莫要任性。”
季汐平静地抬头：“师尊，是你说要避嫌的。”
他语气认真道：“我知道师尊大概是嫌我烦了，我总是不听话，还到处添乱，我以后不会再打扰师尊了。”
他说完又去拉门，但门被林辞卿按着，根本打不开。
于是季汐去推林辞卿的手，林辞卿呼吸不稳，伸手抓住季汐的手腕，把他拽过来。
林辞卿力道不小，季汐差点撞到鼻子，林辞卿微微弯腰，将他拥进怀中叹息着安抚道：“阿汐很乖，为师没有觉得烦。”
他没料到季汐会这样想，林辞卿有些后悔，刚才就算答应为他揉肚子，又能如何？
这样的季汐，他怎能忍心拒绝。
季汐乖乖靠在他身前，小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为师何时骗过你。”
季汐反而疑惑，林辞卿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嫌他太粘人，那为何今天如此反常。
他想不通便不再想，任由林辞卿抱着他回到床上，重新躺好。
这回倒是林辞卿主动问起：“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季汐闭着眼：“还有一点点。”
他听到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按住他的小肚子轻柔按摩：“今晚吃了些什么？”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季汐向身旁的热源靠过去：“吃了荷叶鸡、松鼠鱼、狮子头……”
“我还喝了点果酒，不醉人的。”
“嗯，”林辞卿一边给他揉肚子，一边应着，“闻到了。”
这三个字让季汐感觉微妙，但并未多想，临睡着前呢喃道：“师尊以后要是嫌我烦了，一定要告诉我……”
在这异世的一切像是他在别人那里偷来的，喜欢的纸片人对他又惯又宠，身为主角的白捡师兄也对他十分好。
谁知道他还能享受多久，当下能牢牢抓住的，当然不会放手。
季汐沉沉睡去，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小时候，很喜欢同院一个孩子的玩具布偶，想让对方借给自己抱一抱。
“这是我的，我才不给你，你想要就自己去找阿婆。”
季汐默默走开，悄悄在一边等待着，等到小孩玩够了放下玩偶跑开，他才上前小心翼翼抱起玩偶。
软软的，仿佛还残留着别人的体温，季汐抱了一会儿，估摸着小孩快回来了，想将玩偶放回原处。
他正想放下，手中的玩偶突然变大，也不再软绵绵的，而是有些硬，手臂也伸长了环住他的腰，季汐被这一幕惊醒，却发现是自己正在林辞卿怀里。
外面天色刚刚亮了一点，他一动，林辞卿便察觉到，不动声色地收回放在他腰间的手。
“醒了？”
睡着的季汐实在太乖巧，抱在怀中无比契合，林辞卿忍了又忍，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季汐打了一个哈欠，重新闭上眼：“还想睡。”
他窝过去伸手勾住林辞卿的脖颈，像抱玩偶一样嗅着对方的气息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