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第三章 柔床软塌瑜珈眠(第2/3页)

这时打斗已毕,大捕头上前对着张伯端见了个礼,刚待开口询问,哪知张老头存心不给他面子,竟然踱到牢室深处,面朝墙壁坐了下来,就像没看到孟义山这个人似的。

孟义山给气得够呛,见冢岭五雄在旁边瞧着,又不好相骂,悻悻地道了句“改日再来看望张老侠”便领着五兄弟回了牢室,讲了些借重的话,又向五人保证明日李大人必定从轻发落张五雄,便落上了门锁。

回去的路上,一面寻找千斤闸的扳手,一面大骂张伯端:“屁个龙需虎,鸟个张大侠,老子替他挡灾,居然连个谢字都不说。真他奶奶的!”

等寻到扳手,将那铁闸升起,大捕头心想一会见了李崇义,倒要狠吹一通,扬扬我老孟的威风。正自得意,却突觉有股倦意袭来,眼前一黑,晃了两晃,便一头摔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

不多时古振声便率着大队官兵捕快冲了进来。见了倒地的孟义山,吃了一惊,大捕头腹部一片血污,淌出的血将半个绸裤都浸得红了,忙上前扯下衣襟给他包住了伤口,指挥着捕快们抬着孟总捕就医,在地室内寻到断了脚筋的花蝶儿,投进了张伯端身边的死牢,拽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走了上去。

孟义山先前遣去报信的捕快早已禀报了李知府:“有贼人杀进了府牢,守牢的狱卒全被杀了。孟总捕已追了下去。”

李大人一听自床上跳了起来,面上的颜色都变了,他到任一月不到,先是马总兵被刺,今晚连府衙大牢都给破了,这乌纱怕要不保,心中酸楚,委实难言:“自己十年苦读,得中进士,非是为了功名利禄,求的只是范文正的那句‘不为良医,便为良相’,以德政造福一方百姓,不想拳脚未施,抱负未展,便因这天上飞来的两桩祸事丢了官么?”

想至伤心之处,这位一向刚强的知府大人眼泪簌簌而落,对着孤灯,格外的凄凉。心中伤痛,又担忧孟义山的安危,勉强打着精神下令:“传招古振声,调动军兵捕快,包围大牢!”

差人跑去找古捕头,李大人留在房中,心中怀忧,站也不是,坐也不对,手端着茶盏拿来放去,心神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等至二更前后,有人来报:“杀入府牢的四名贼人被孟总捕一举拿获,三死一伤,无一漏网。”李知府这才有了笑容,又听孟义山受了重伤,不省人事,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连忙叫找大夫,自己快步向着府牢奔去。

见了被背到花厅,放在软塌上的孟义山,李大人心情激荡,红着眼眶叫道:“义山呀,我李崇义对不起恩师啊,叫你来当这总捕,反害你受了重伤!”

古振声在一旁道:“大人,这二更天上哪找大夫?延误了时辰,孟总捕怕是不行了。”

众人纷纷称是,那一众捕快与孟义山投契,见他伤成这样,心说:“别看天晚,老子们传下捕票,用锁链将那帮大夫押来,也为孟老总尽尽心意。”

诸人围着昏厥过去的孟义山全都乱了章法,纷纷去找大夫,有那擅钻营拍捧的想到这孟义山一死,古捕头岂不又坐回总捕的位置,对那前两日如凉菜般对待的古振声又着实亲热起来。

乱了有盏茶功夫,大捕头还是那副吉凶未卜的样子躺在那里,古振声的眉头紧锁起来,他武功虽高,治外伤却不在行,只能干看着孟义山着急。

此时不知谁说了一句,这府里有谁通些歧黄的?先找来看看吧!

有人应和道:“小姐好像会治伤!”

李知府一听,奇道:“清儿?”

那说话的是内府一个小童,对知府大人禀道:“小姐的大白兔折了腿,就是被她治好了,可神着呢,不到一天就会动了。”

李崇义被搞得骂也不是,笑也不是,叱道:“胡说!”

古振声却是心中一动,对李知府道:“小姐武功高强,或许识得医术,不如请来试试。”

现在只要是能救得孟义山的命,让李大人做什么都愿意,对家人喝道:“去把清儿叫来,要快!”

※※※

府中虽乱,内院知府千金的闺阁却是安静,有丫鬟听了家人的传话,进房叫醒了小姐,这小姐就是那于孟津渡,八十两银卖与孟义山的李清儿。

清儿大小姐睡眼蓬松的被叫起,自是有些火气,但听是有人性命垂危,还是府衙新任的总捕,一向仁善的清儿马上着衣起床,拿了个药箱,寻出几味丸散,下楼去治那“垂危病人”。

这府中规矩严谨,一众捕快岂能在深夜窥看小姐,都到外堂待令,一时厅中只余下古振声与李知府两个。

清儿进得屋来,先跟爹请了个安,对古捕头略点下头,问道:“病人呢!”

古振声顺手指着大捕头道:“小姐可是精擅歧黄,烦请治治孟兄。”

李清儿取了盏灯火,拨亮了一照,见软塌上躺了个高大汉子,满身的血迹,腹部的衣襟全变了红色,等至照见面部,清儿“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面横长疤,一脸凶像,竟是自己回洛阳那天失踪的孟义山!

见了李清儿的错愕样子,古振声也不说破,他在当日破马府血案查店时,就知李清儿是与孟义山住在一起。

李大人听了清儿那声喊叫,担忧问道:“怎样,很严重么?”

李清儿自知失态,掩饰道:“他满身鲜血,怪吓人的!我好好诊查一番。”

对着这个一路上将自己当奴婢使唤的家伙,李清儿可没什么好感,况且还有跟他同行的神秘老瑶,杀了马总兵,现在又跑到衙门当捕头,难道是想对爹不利?

再一想这孟义山要是对李知府下手早就行动了,先把他命救回来再说。

清儿取出一把小刀,将孟义山腹部衣裳划开,揭起一看,他腹部虽是满布血水,伤口却破得不大,且已收口,看得清儿也攒起了眉头,待见到伤口四周有些泛紫的部位,心中一亮,道:“他是中了毒了,外伤无大碍。”

古振声高兴道:“我去将那几名贼人的尸身搜搜,或可找到解药。”

李清儿用手指在孟义山的伤处抹了一下,放到鼻边一嗅,摇头道:“断肠红没有解药。”

古振声惊异道:“孟兄怎能是中的断肠红?这种杀手抹在兵刃上的剧毒见血封喉,要是此种毒物,受伤的人当时就死了。”一脸不信的样子看着清儿。

李大人站在那里,两人的话他都听不懂,只是焦急的守望着孟义山。

李清儿略一沈思,伸出手来在孟义山颈侧与腕口各切了一下脉,又在他鼻端探了一下,开口道:“他练了门古怪内功,运行起来竟可保持全身气血停转,将断肠红的毒力护在腹部不动,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