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Ⅴ(第2/5页)
“从哪知道的?”
她松开我的手。
“在这儿呢。”她说着跑到一棵树后,从露出地面的气根上拿起一只篮子。
“我希望蚂蚁们还没找到它。”她走向河边的荫凉处,在地上铺好餐布。
我把击剑的装备挂在旁边的一株灌木上。
“你似乎随身带了不少东西。”我说。
“我的马就在那边。”她说着冲下游扬了扬头。
接着她压实餐布,从篮子里取出各种食物。
“为什么留在那边?”我问。
“这样才能偷偷靠近你啊。如果你听到那么响的马蹄声,绝对会醒过来的。”
“你说得对。”
她沉默片刻,仿佛慎重思考着什么,接着一阵咯咯的欢笑破坏了这份持重感。
“但你第一次就没醒。还……”
“第一次?”我看出她想引我发问,便配合着说。
“是的,我一开始差点从你身上骑过去,”她说,“当时你好像睡着了。我认出你是谁后,就回去拿了野餐篮和击剑装备来。”
“哦,我明白了。”
“过来坐下吧,”她说,“打开这瓶酒,好吗?”
她把一瓶酒放在我身边,又小心地取出两个水晶杯,搁在餐布中央。
我走过去坐下。
“这是本尼迪克特最好的水晶杯。”我打开瓶塞时注意到了这一点。
“对,”她说,“所以你倒酒时,千万小心别碰倒了。另外,咱们最好也别碰杯。”
“嗯,我想也是。”
我倒好酒。
她举起酒杯。
“为了重逢。”她说。
“什么重逢?”
“我们的重逢。”
“我从没见过你。”
“别那么扫兴。”她说着抿了口酒。
我耸耸肩。
“为重逢。”
黛拉开始吃东西,我也是。她很享受自己营造出的神秘氛围,我也愿意配合,让她高兴。
“那么,我应该在哪儿遇见你呢?”我说,“某个华美的宫廷?也许是在你的闺房……”
“也许是在安珀,”她说,“你在那儿……”
“安珀?”我想起手里正拿着本尼迪克特的水晶杯,于是竭力把冲动的情绪限制在语言的范畴中,“你到底是谁?”
“……你在那儿,如此英俊、骄傲,所有女士都仰慕你。”她继续说,“而我在那儿,只是个害羞的小东西,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一个灰白的或是淡色的、不鲜艳、不显眼的小黛拉——我得赶快补充一句,她是一朵迟开的花——为了你咬伤自己的心……”
我嘟囔了一句隐讳的下流话,她又笑起来。
“不是这样吗?”她问。
“不,”我咬了口牛肉和面包,接着说,“更可能是在我扭伤了背的那家妓院。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你还记得!”她叫起来,“那只是兼差。白天我一般都在训马。”
“得了,我认输。”我说,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些酒。
真正让我头疼的是,她身上有种气质,确实让我熟悉得要命。但从外表和举止判断,我猜她才十七岁上下。这基本上排除了她曾和我的人生相交的可能性。
“你的剑术是和本尼迪克特学的吗?”我问。
“是的。”
“他是你什么人?”
“爱人,还用说,”她回答道,“他用珠宝和皮毛宠爱我——而且还和我斗剑。”
她又大笑起来。
我继续端详她的面孔。
没错,很可能……
“我很伤心。”我最后开口说。
“为什么?”
“本尼迪克特都没和我打个招呼。”
“招呼?”
“你是他女儿,对吗?”
她脸红起来,但摇了摇头。
“不对,”她说,“不过有点接近了。”
“孙女?”我说。
“噢……差不多。”
“我听不太懂。”
“他是想让我叫他祖父。但实际上,他是我祖母的父亲。”
“我明白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了,就我一个。”
“你的母亲呢……还有祖母?”
“死了,都死了。”
“她们怎么死的?”
“死于暴力。都是发生在他回安珀的时候。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很久不回去了。他不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没人保护——即使他知道我能照顾自己。你也知道我能,对吗?”
我点点头。这解释了很多事,其中之一就是他为什么要做这里的守护者。他必须把黛拉留在某个地方,而且他肯定不会带她回安珀。他甚至不会让我们知道她的存在。黛拉太容易变成某种钳制手段了。话说回来,本尼迪克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向我透底。
所以我说:“我敢肯定你不该来这儿,而且我觉得如果本尼迪克特知道你来了,保证会大发雷霆。”
“你和他一模一样!我是个大人了,该死!”
“你听我否认过这一点吗?但你本该去别的什么地方,不是吗?”
她用食物塞满嘴巴,什么话也不说。所以我也依样行事。度过了几分钟不愉快的咀嚼时间,我决定开始一个新的话题。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问道。
她把食物咽下去,喝了口酒,诡笑着。
“自然是从你的画像上。”她说。
“什么画像?”
“牌上的,”她说,“我很小的时候,常和爷爷拿它们玩。我就是这样认识了所有亲戚。你和艾里克都是好剑手。我早就听说了,所以我才……”
“你有一套主牌?”我插嘴道。
“没有,”她撅着嘴说,“他一套也不给我——可我知道他自己有好几套。”
“真的?他放在哪儿了?”
黛拉眯起眼,盯着我。该死!我本来没打算显得这么急迫。
但她还是开口说:“他几乎总是随身带着一套。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怎么了?他不给你看吗?”
“我还没问过,”我对黛拉说,“你知道它们有多重要吗?”
“只要在这些牌附近,我就会被禁止做某些事。我估计它们有什么特殊用途,但他从没告诉我是什么。它们非常重要,是吗?”
“是的。”
“我想也是。他对这些牌总是非常小心。你也有一套?”
“对。但现在借给别人了。”
“我懂了。你是想用它们干些邪恶繁复的勾当。”
我耸耸肩。
“我是想用用它们,但只是干些非常沉闷简单的事。”
“比如说?”
我摇摇头。
“如果本尼迪克特还不想让你知道它们的用途,那我也不会告诉你。”
她轻轻咕哝了一声。
“你怕他。”她说。
“我非常敬重本尼迪克特,更不用说对他的感情。”
她哈哈大笑。
“他是个比你更强的战士、更好的剑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