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旭日如血 第四十三章 流血之城(第4/6页)

看来还是要靠铁甲车。我看了看边上,四辆铁甲车已是全速行驶,距共和军的防线还有百余步。共和军的防御固然极强,可以抵住五德营的轮番猛攻,但在无坚不摧的铁甲车面前,应该仍是抵不住的。只是,假如共和军的主将真的是丁亨利,他会不考虑到铁甲车的威力么?陆经渔的铁骑军当初可是战不无胜的骑兵,依然败给了铁甲车,我实在有点害怕丁亨利还会有什么手段使出来。

铁甲车越来越接近共和军的防线了。铁甲车前方,正是勇字营,现在他们聚拢在一处发动一波攻势,只是共和军的守军多是长枪兵,长枪林立,密密麻麻,直如一道篱笆,从后面有利箭一波波射出,不时有勇字营的骑兵落马。在这当口落马,基本上已无生路,只是勇字营的将士前仆后继,曹闻道一马当先,一边拨打着箭矢,一边指挥猛攻。我对边上的传令兵道:“让勇字营散开,仁义两营护卫铁甲车,信字营上前。”

要破铁甲车,最有效的办法就和当初试练时杨易用的方法一样,在地上掘出一道壕沟。不过共和军推上前来未久,我们马上就发动攻击,他们未必来得及修筑这种工事。何况如果壕沟太浅,同样挡不住铁甲车的。

随着一阵鸣金,勇字营纷纷四散,信字营则持盾上前。与勇字营不同,信字营多是步兵。陈忠的信字营是由当初的斧营扩编而来,其中仍有不少人执斧。信字营用的是八阵图,防御力极强,速度虽然较慢,倒与铁甲车相似。我现在也不要信字营冲锋,他们的职责就是步步为营,不让共和军反攻。铁甲车威力虽大,但机动力到底不行,一旦陷入重围便动弹不得。

有信字营的巨盾防护,不少落马的勇字营士兵也被救了回来,仁字营和义字营则随着铁甲车步步逼近。虽然我们被共和军出乎意料的火炮攻势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反攻及时,现在局面又慢慢扳回来了。小王子在一边抓耳挠腮,不过现在已成混战之局,他若上前也没人会和他一对一地单挑,肯定会被包围的,他终于没有再冲过去。

看来纵有丁亨利指挥,但地军团的战力仍然不是共和军所能抵挡。铁甲车突破共和军的重围后,我必要俘获共和军的火炮,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

共和军的守御,实在令人赞叹。他们的长枪队如铁铸一般,绝不上前一步,也绝不后退一步。一旦有伤亡,后方立刻有人补上,因此他们的伤亡虽然不下于地军团,阵势依旧丝毫不乱。看着这情形,我也越来越担心,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铁甲车已经逼近了。现在铁甲车距共和军的防线已不到五十步,片刻之后就将杀入共和军阵地。长枪队抵御骑兵和步兵都有效用,但在刀枪不入的铁甲车面前却是无能为力。难道丁亨利也是不顾士兵死活,非要他们以血肉之躯阻挡铁甲车么?

正在沉吟,共和军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战鼓声。随着鼓声,共和军长枪队忽地收枪,齐齐退后。小王子又惊又喜地叫道:“楚将军,他们逃了!”

这不是逃跑。虽然风军团的出击使得共和军的后防吃紧,但长枪队退却时整齐划一,完全是经过训练的样子。看来,丁亨利对付铁甲车的手段,终于要用出来了。我睁大了眼紧盯着前方,连眨都不敢眨。丁亨利,如果你真的在,那么你到底要如何对付铁甲车?

长枪队退得极快,但他们退开也分明是有准备的,露出的几个缺口正对准了四辆铁甲车。此时信字营已暂时停住了脚步,让铁甲车向前突击,我猛然间看到对面共和军的阵地中露出了几个黑黑的炮口。

这几座炮口径要小得多,而且炮口向前,对准的正是铁甲车。只是远远望去,似乎炮口上挂着一个椭球形的东西。难道那是平地雷?为什么不装在炮膛里?

没等我想明白,又是一阵炮响。这声音远不及方才那样巨大,但随着炮声,有四根长长的东西从共和军阵营中飞了出来。

又是种新的武器!现在我已看清了,那是四根四尺许长的铁棍,一头则是一个铁制圆球。这四个东西飞得不高,大概那些小炮的射程本就不远,但只有几十步之遥,一眨眼间便到了铁甲车面前。又是轰然一阵巨响,铁甲车立时停住了。

四个炸雷,有三个不曾击中,但有一个却打了个正着。那辆被击中的铁甲车前端虽然是用厚厚的钢板防护,此时却如一只破了的鞋子般大张着口,铁甲车中的士兵也定然已被一击全灭。

那是共和军专门用来对付铁甲车的武器!我不由又是一怔。神威炮威力很大,射程也远,但靠近了就无法施展,而这种小炮则专门用来近战。不过寻常小炮对铁甲车也毫无用处,可共和军的这种小炮不是寻常之物,那种装在铁杆上的炸雷虽飞不远,却足以炸穿钢板。

共和军果然有了对付铁甲车的武器,那么,从现在起,铁甲车也并不是所向无敌了!

帝国军中方才还是一片喧天呐喊,一瞬间却鸦雀无声。铁甲车几乎是军中的神话,正是倚赖于此,我们能够和蛇人野战,没想到却被共和军一击即破。尽管四辆铁甲车目前只被击毁了一辆,可是给人的震动却不亚于天崩地裂。

一时间我也如哑了一般说不出话来。战争,真如一个个汹涌而来的巨浪,由不得你有半分落后。只要稍有固步自封,就会遭到痛击。地军团百战百胜,使得我对铁甲车有种不实际的信心。现在这种信心却已被击得粉碎,仿佛被击毁的不是一辆铁甲车,而是整个地军团。

该怎么办?我的脑海中一片茫然。在一片死寂中,却听得有个人厉声吼道:“杀!”

那是陈忠。陈忠虽然身为信字营统领,每战都总是冲在最前。他左手执盾,右手执斧,领着信字营中一班巨斧武士向前冲杀。共和军那些长枪手足以抵挡骑兵的冲锋,却也挡不住陈忠这等近乎疯狂的攻击,他们更没料到刚击破一辆铁甲车,帝国军几乎一眨眼就又攻过来了。有几个长枪手待要挡住陈忠,却被陈忠的巨斧勾住。他们四五个人还比不上陈忠一人的力量,一把长枪被扯到一边,而陈忠身边的巨斧武士抢上前去,巨斧直直砍下。刹那间,长枪手的防线被撕开了一小段。

可是,陈忠这种血气之勇能持续到几时?共和军的火炮连铁甲车车壁都能击穿,陈忠的巨盾又怎能挡得住?可现在我就算要陈忠回来也来不及了,共和军肯定马上又会向陈忠这批人开炮。我一下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耳边,传来了“轰”的一声响。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身边的一阵欢呼。我呆了呆,睁开眼,却见共和军的阵地上一片烟雾缭绕,已是乱成一团,而陈忠和一班巨斧武士仍是好端端地在与共和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