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在路上 第十五章 洞房之夜(第6/6页)

“确定吗?”他殷勤地检查我是否受了伤。

我突然想到,默塔和杜格尔的草率调教可能忽略了某些细致的要点。

“这每次都会发生吗?”我说出尖叫的真实原因之后,他着迷地问道。我觉得自己好像“巴斯夫人”10,或者日本艺妓。我从没想过会成为男欢女爱之道的导师,不过我承认,这样的角色有其迷人之处。

“不是每次。”我笑道,“只有当男方是好情人时才会这样。”

“噢。”他的耳根子微红起来。看到他脸上原本坦率的兴致被逐渐高涨的坚决神情所取代,我心中稍微惊慌起来。

“你会告诉我下次该怎么做吗?”他问。

“你不必特别做什么,只要慢慢来、专心做就可以了。而且你何必等下次?你现在还箭在弦上啊。”

詹米很讶异:“你不需要等一会儿吗?我没办法那个之后再立即上场……”

“这个嘛,女人可不一样。”

“是啊,我注意到了。”他喃喃地说。

詹米的拇指和食指圈住我的腰:“只是……你好娇小,我怕会伤到你。”

“你伤不到我的。”我不耐烦地说,“要是伤到我,我也不在意。”看到他困惑不解的表情,我决定让他见识见识。

“你要做什么?”他震惊地说。

“看了就知道。别动。”过了一会儿,我开始用我的嘴,积极用力地顶压着,直到他声嘶力竭地倒抽一口气。

“我伤到你了吗?”

“有一点。”詹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半窒息。

“要我停下来吗?”

“不要!”

我继续着,故意让动作更猛烈,直到他突然弓弯了腰,呻吟出声,活像我揪出他的心脏似的。詹米躺了回去,浑身微微抽颤,呼吸沉重,口中喃喃说着苏格兰话,双眼紧闭。

“你说什么?”

他睁眼回道:“我以为我的心要爆开了。”

我咧嘴而笑:“噢,默塔和其他人没告诉你这个吗?”

“有,他们说过,不过,这是我不相信的事情之一。”

我笑出声来:“这样的话,你最好别告诉我他们还说了什么。你明白我说我不在乎你太粗鲁的意思了吗?”

“明白。”詹米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吐出,“如果我也如法炮制,那你也会有一样感觉吗?”

“这个……”我缓缓说,“我真的不清楚。”我竭尽所能地不让弗兰克浮现在我脑海里,深感新婚的床笫间不该有第三个人,不论这人是实是虚。不论在肉体或个性上,詹米和弗兰克都截然不同,但男女交欢的方式其实有限,我和詹米还没建立足够亲昵的领域,以承载千变万化的鱼水之乐。肉体的共鸣无以回避,但我们之间还有一些领域尚待发掘。

詹米扬起眉头,一脸恶作剧的威胁模样:“噢,所以你也有不懂的事情?那么,等我有力气,我们一起找答案吧?”他又闭上眼,“也许是下个星期的事了。”

***

天光未明之前,我醒了过来,浑身因为惊恐而僵直打战。虽然已想不起是什么梦吓醒我,但突然由梦境跳进现实的感觉同样骇人。昨晚迷失于亲昵欢愉的时光,足以让我忘记自己的处境。如今,我独自躺在熟睡的陌生人身旁——我的人生将和他紧紧相系,无法摆脱,飘失在威胁四伏的地方。

我一定发出了什么悲叹的声音,因为身旁的被子突然隆起,床上的陌生人随即跃起落地。这动作发生得很突然,就像雉鸡从脚边蹿飞而出,让人心惊。他蹲伏在门边,黎明前的昏蒙天光让我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停顿了一下,耳朵贴着房门仔细听着,快速扫视房内,无声无息地从门旁滑向窗边,再滑回床畔。虽然我在一片漆黑中无法辨识出他手中的武器,但从手臂的角度来看,他显然握着某种武器。一切安全,他放心地在我身旁坐下,把手中的刀剑或类似的武器放回床头的隐秘处。

“你还好吗?”他低声问,手指拨着我微湿的脸颊。

“还好。抱歉,把你吵醒了,我做了噩梦。到底……”我想问他是什么让他突然警惕地跳了起来。

一只温暖的大手滑过我的裸臂,打断我的问题:“也难怪。你快冻僵了。”这只大手推着我躲进成堆的被子底下刚刚腾出的温暖空间里。他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我把被子全抢走了。恐怕我还没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他用被子舒服地裹住我们,在我身边躺下。

过了一会儿,他又伸手轻触我的脸颊:“是我的关系吗?你没办法忍受我?”

我咯咯笑着,而非低声啜泣:“不。”我想在黑暗中摸找他的手,按几下,好让他放心。我的手指碰触到缠成一团的被子和他温暖的肉身,最后找到了我探寻的那只手。我们肩并肩躺着,看着头上低矮的屋梁。

我突然问:“要是我说我无法忍受,你怎么办?”

詹米耸耸肩,床架也随之嘎吱作响:“我想,我会告诉杜格尔,说你以夫妻未圆房为由,要求婚姻无效。”

这次,我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一大群人都看到了,还能说未圆房吗?”

房内已经亮得让我看见他转过头来时脸上的微笑了:“不管有没有见证人,这件事还是只有你和我说了才算数,不是吗?我宁愿自己尴尬,也不愿让讨厌我的人嫁给我。”

我转向詹米:“我不讨厌你。”

“我也不讨厌你,而且,许多好姻缘在刚开始时的状况比我们还糟。”詹米轻柔地让我转过身,贴着我的后背,我们就这么嵌合在一起。他的手罩着我的双乳,这个动作无关诱惑或有所求,他的手似乎就该归属于此。

他低声对我耳语:“别怕,现在只有你和我。”这段日子以来,我首次觉得温暖、抚慰、安全。直到我在第一道晨光中坠入梦乡,我才想起藏在我头顶上的那把刀。我不禁纳闷儿,究竟是什么样的威胁,会让一个人带着武器入眠,而且在自己的新婚闺房内如此警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