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丑闻 Chapter 28 光明来临(第4/5页)

“我反抗他们……我反抗了,我还求他们了……但他们不让我留下来,把我带走了。后来他们把我关进监狱,留我在那里……我以为你死了,克莱尔,知道是我害死了你。”

他那种细微的颤抖还在继续,我知道他在哭泣,尽管我看不到上面他的脸庞。他在黑暗的巴士底狱里独自坐了多久?除去血液的气息和复仇的空壳以外,他独自坐了多久?

“没关系,”我说道,然后更加用力地把头靠在他的胸脯上,似乎想让他那匆忙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詹米,没关系的。这……这不是你的错。”

“我用头撞墙……好让自己停止思考,”他几乎耳语道,“所以他们把我的手和脚都绑起来了。第二天,德罗昂找到了我,告诉我你还活着,但是可能活不久了。”

他沉默下来,但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尖利得就像透明的冰凌。

“克莱尔,”他最终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就是他在世界碎裂前留给我的便签,但是现在我理解了它们。“我知道,”我说,“詹米,我知道。菲格斯跟我说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

他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是啊,嗯……”他说道,然后又停下来。

我让手掉到他的大腿上。他的大腿被雨淋得冰冷潮湿,马裤在我手掌下显得粗糙不平。

“在放你走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放你走?”我试着稳住自己的呼吸,但没有做到。

“没有,”他说,“只说是……因为陛下开心。”他把“开心”这个词强调得那么轻微,说出来时带着一种微小的残暴,清楚地说明无论狱卒有没有告诉他,他其实都知道自己被释放的原因。

我狠狠地咬了咬下唇,试着决定告诉他什么。

“是赫德嘉嬷嬷,”他继续声音稳定地说,“我出来后立即就去了天使医院找你,然后找到了赫德嘉嬷嬷,以及你留给我的那张小便签。她……告诉了我。”

“是的,”我吞咽着说,“我去见国王了……”

“我知道!”他抓紧了我的手。从他的呼吸声中,我能够判断出他正紧咬着牙齿。

“但是詹米……我去见国王的时候……”

“天哪!”他说道,然后突然坐直,转身面对着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克莱尔。”他短暂地闭上眼睛,然后深吸一口气,“我一路骑马去了奥维多,脑海看到那种画面,看到他伸手抚摸你的白皙皮肤,看到他亲吻你的脖子,看到……他的阳具……我在国王起床仪式上见过……我见过那个恶心、短粗的东西立起来……天哪,克莱尔!我坐在牢里以为你死了,后来骑马去西班牙,向主祈祷你确实死了。”

他握着我的那只手的指关节发白,我能够感到我的细小指骨被他捏得咔嚓作响。

我猛地把手挣脱。“詹米,听我说!”

“不!”他说道,“不,我不想听……”

“该死的,听我说!”我的声音足够有力,让他暂时闭住了嘴。他没有说话,我便迅速开始告诉他在国王的会议厅里发生的事情,那些戴着兜帽的男人、那个阴暗的房间、几位巫师的对决,以及圣热尔曼伯爵的死亡。

随着我的讲述,他脸上的红色逐渐退去,痛苦与愤怒表情也柔和下来,变成了迷惑,然后又逐渐变成惊讶的信服。

“天哪,”他最终低声说,“噢,神圣的老天哪。”

“不知道从哪里着手这件荒唐事,是吧?”我感到精疲力竭,但努力微笑起来,“所以说……圣热尔曼伯爵……没事了,詹米。他已经……不在了。”

他没有回复,而是温柔地把我拉近,让我的前额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但是,片刻过后,我坐直身子,擦着鼻子凝视着他。

“我刚想到,詹米!那批波尔图葡萄酒,查尔斯·斯图亚特投资的那批!如果伯爵死了……”

他摇了摇头,模糊地微笑着:“不,褐发美人,那批酒很安全。”

我感到一阵欣慰涌来:“噢,感谢上帝。那么说你成功了?那些药在默塔身上生效了吗?”

“呃,没有,”他更加灿烂地说道,“但是在我身上生效了。”

恐惧和愤怒都减轻后,我感到有些头晕眼花。长时间被雨洗刷的葡萄散发着气味浓烈的甜味。我听他讲述在海上抢劫波尔图葡萄酒的故事,同时倚靠着他,感受着他那舒适而非威胁的体温——这是种愉快安宁的宽慰。

“外乡人,有些人天生能适应海上的环境,”他开始讲道,“但我不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我说道,“你当时晕船了?”

“很难再晕得那么厉害了。”他啼笑皆非地说道。

奥维多的海上当时风浪很大,不到一个小时,詹米就知道自己没法按原计划行事。“反正,我当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吊床上呻吟,”他耸肩说道,“所以我不妨假装得天花了。”

他和默塔匆忙交换角色,然后在从奥维多出发二十四个小时后,斯卡拉芒号的主人就惊恐地发现下面爆发了瘟疫。

詹米若有所思地挠了挠脖子,似乎还能感到荨麻汁的效果。“他们发现时,想过要把我扔到海里,”他说道,“我必须说,这对我来说是个好主意。”他撇着嘴笑了笑,“外乡人,你有过既晕船又长荨麻疹的经历吗?”

“谢天谢地没有。”想到这里我颤抖了一下,“默塔阻止他们了吗?”

“噢,是的。默塔很凶猛。他握着匕首睡在门口,直到我们安全地在毕尔巴鄂进港。”

不出所料,斯卡拉芒号的船长要么无利可图地继续前往勒阿弗尔,让货物被没收,要么返回西班牙久等,同时送信去巴黎。所以,在可能把手里的波尔图酒卖给凑巧出现的新卖家时,他急切地抓住了机会。

“他还想卖个好价钱,”詹米挠着额头说,“所以讲了半天价,而我则躺在吊床上,尿着血,肠子都快呕吐出来了。”

但他们最终达成了协议,波尔图酒和长天花的詹米被迅速卸到毕尔巴鄂,然后詹米很快就康复了——只是还有些排出红色尿液的可能性。

“我们在毕尔巴鄂把酒卖给了中间商,”他说,“接着立即派默塔去巴黎还迪韦尔内先生的钱……然后……我就来这里了。”

他低头看着静静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我没法决定要不要来,”他轻声说道,“我徒步过来,好给自己时间思考。我从巴黎一路走到枫丹白露,然后又几乎一路走回去。我回头了五六次,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和蠢货,不知道我是该自己了断还是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