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鬼笛(第2/4页)

“有人混在你们之中……”黑影低道:“谁?是谁想阻碍我们……”

黑影瞪视般环视众妖鬼。不久,男人扬起两边嘴角。嗤笑。 “是你吗?”黑影指着妖鬼之一。 手指的前方,是用二只脚站立的鸟脸犬。 “你刚刚递出的不是人肠子,而是狗肠子。” 黑影踏着草丛,从怀中取出不知写着什么的白符咒。 “别动。” 黑影将符咒贴在鸟脸妖鬼额上,短短呼出一口气。 “喝! ” 结果,方才站立的妖鬼消失了,草丛中滚落着鸟羽和拂尘。 “噢。”黑影俯视两样东西,喃喃自语:“这不是鸟羽跟和尚用的拂尘吗?” 似乎有人下咒,把鸟羽毛变成头,拂尘柄变成狗身,拂尘毛部分则成为尾巴。“我明白了……”黑影露出白牙笑道:“是净藏?是净藏那家伙想阻碍我的计划……” 黑影咬牙切齿。 “可是,现在身体大部分都在外面这里。净藏再如何阻碍,我的计划也不会

中断……” 这些话,男女在正殿内都听到了。 男人完全听不懂黑影的意思。 他只明白自己和女人正处于很糟糕的场所。 这时—— 耳边传来悄悄话。

原来是两个妖鬼,不知何时竟来到正殿附近,在窄廊另一端交谈。

“哼。 ”

“哼哼。”

妖鬼的声音传来。 “你打算隐瞒碰到那怪老头的事……” “那有什么关系?老实说出来,我不就不得不说出在那儿丢失我拿来的右手

臂了……” “头颅呢?” “头颅不是我弄丢的。” “是谁拿头颅来,中途丢了?” “不,应该是混进来的净藏手下耍了什么把戏吧……” “不,说起来一开始就有人拿头颅来吗?” “不知道。” “哼。 ” “哼哼。”

传来的是这种声音。

“咦……”

妖鬼突然变了声音。

“怎么了?”

“有人的味道。”

“什么?”

“在这正殿内。”

“噢,果然有……”

“去看看。”

“去看看。” 嘎哒咕咚,外面响起登上正殿阶梯的足音。 到此为止是女人忍耐的极限。女人发出尖叫。 在场众妖鬼均听到那尖叫声。

“是人。” “有人。” “被人看到了。”

妖鬼群中扬起叫声。 “果然有人吗?” “有。 ”

两个妖鬼踢破正殿门,冲击正殿。是蛇首妖和独眼秃头鬼。 “噢,是女人。” “是女人。”

尖叫声立即消失。两个妖鬼扑上女人,紧紧咬住女人脖子。 女人的手臂和双脚都被撕裂,在男人眼前遭妖鬼吞噬。 这时,其余妖鬼也蜂拥聚集过来,彼此抢夺女人身子。 男人贴在房间角落,忍住叫声。情景太骇人,他反而发不出声。 不一会儿,女人的身子在男人眼前消失得连骨头都不剩。 众妖鬼鱼贯走到外面。

“怎么了?”黑影问。

“里面有个女人,大家吃掉她了。”独眼秃头妖鬼回道。 “混蛋!”黑影向独眼秃头妖鬼大喝一声:“应该活捉她,问她为何在这里。”

独眼秃头妖鬼发出不满的呻吟。 “就一个吗?” “就一个。” “真的?没男人在吗?” “没有,大概跟某男人约在这儿见面吧。” “唔。 ” “继续等的话,男人会来。来了,再吃掉它。”

听独眼秃头妖鬼如此说,黑影亲自走到正殿,探看屋内。

里面的确已不见任何人。

除了掉落一把梳子,地板上只剩大量鲜血。 “唔。 ”

黑影拾起梳子塞入怀中。 “事情办完了。”黑影说:“你们走吧。有一阵子不会再召集你们。” “哼。 ”

独眼秃头妖鬼踏着脚步声走出正殿。

女童站在黑影背后。黑影望着女童说:“有朝一日,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

不久,黑影和女童走出正殿,方才庭院的众多妖鬼已全部消失。

黑暗中,只有挂在庭院中央那株梅树树枝上的火把燃烧着。 二

樱花已尽落。长出嫩叶了。

前阵子樱花盛开的树枝上,此刻已萌生刺眼的嫩绿。

阳光明亮温暖。

几只白蝴蝶在庭院中飞舞。

晴明背对庭院坐着。

晴明正面——尽头铺着菱纹镶边的榻榻米上,坐着平贞盛。

只是,晴明与贞盛之间挂着垂帘,看不清贞盛身姿。

晴明只能看到影子。

因为让其他人退下了,只有晴明和贞盛在场。

“晴明……”贞盛声音含糊不清。 贞盛头上裹着布条般的东西,只露出双眼。嘴巴被布条蒙住,因此声音含糊 不清。 没裹布条的双眼四周,也因隔着垂帘而看不清。 “辛苦你特地来这一趟,但这儿没你该做的事。”

即使看不清容貌,光听声音,晴明也知道眼前的人确实是熟识的贞盛。 “因源博雅大人从中说情,我才跟你会面,可是,也并非有事想跟你谈。” “原来如此。”晴明行李点头。 “我很感谢你担忧我的恶疮,但你没必要担忧。总有一天会痊愈。”贞盛说。 “是。”晴明只能点头。

“晴明,坦白说吧。”

“说什么?”

“你今天来,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

“是谁教你到我这儿来的?”

“是贺茂保宪大人。”晴明爽快道出。

“噢?!”这名字令贞盛大吃一惊。“可以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坦白说出让你到这儿来的人物之名,可以吗?”

“没问题。”晴明若无其事说。

“为何没问题?”

“他没有要我隐瞒。”

“唔。 ”

贞盛点头,似乎对晴明有点感兴趣。 “保宪大人为何叫你来我这儿?” “他没说出理由,只是……” “只是?” “他要我在治疗过贞盛大人的恶疮后,若有看法,说给他听。” “什么意思?” “是。我也如此问过他,但他没再说什么。” “此事当真?” “是。 ” 这并非谎言。晴明说的是事实。

“唔……”贞盛似乎在考虑某事。

“我也如释重负了。”晴明说。

“如释重负?”

“是。 ”

“什么意思?”

“这样很好的意思……”

“不明白。”

“我虽然受保宪大人之托而来,但因不知内情,我也很伤脑筋。”

“……”

“如此和贞盛大人会面,并直接遭拒,对保宪大人也说得过去。因这事莫名

其妙,既然贞盛大人说没必要,在下其实正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再待下去可能会令大人更烦心。我在此失陪了。”晴明行了个礼。

贞盛对打算立即离去的晴明说:“等等,晴明……”

“是。”晴明满不在乎地望着贞盛。

“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说你能治愈我的恶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