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只为自己人 第五章(第4/5页)

第二条谈到如何利用粉笔画出魔力标记和保护圈。这一条的信息相当多,我把所有的信息匆匆地读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的。使用粉笔相对于煤炭、铅笔、血或者油画颜料来说没有任何优势,只是要擦去它的痕迹大概要比擦去其他东西的痕迹都容易。

瞧,第三条谈及“粉笔”的信息出现在“神话和未经证实的资料”篇里。当然这里充满了胡说八道,例如介绍如何用银和大蒜与吸血鬼斗争,或是描写一些不存在的礼仪。

但我却不经意地在那些神话里看到了一些真实、却已被完全遗忘的信息。

粉笔是在一篇名为《命运之书》的文章里被提到的。

读到一半时,我明白了这正是我要找的东西。信息是完全公开的,它就在眼前,它是任何一个刚入门的魔法师都可以得到的,而且也可能在那些向人们公开的文献资料里出现。

命运之书。粉笔。

一切都吻合上了。

关闭文件,关掉电脑。我咬着嘴唇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手表。

该到我们奇怪的约会地点去了。

我冲了淋浴,换上衣服。从护身符中挑了防御扎武隆的椭圆形颈饰、守夜人巡查队的标记和伊利亚以前赠送的一张作战用的古老的青铜小圆片,尺寸比五卢布的硬币稍大一点。我从未使用过这张碟片。伊利亚对我说,可用这碟片防身或作战,但只能用一次,最多两次。

我从密室里取出了手枪,装上了弹夹。银制爆破弹,对付变形人不错,对付吸血鬼难说,对付黑暗魔法师非常有效。

我好像是准备去战斗,而不是去和领导谈话。

当我站在门口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安东吗?”

“斯维塔?”

“奥莉加想和你谈谈,我把电话给她。”

“好吧。”我一边开锁一边说。

“安东,我很爱你,请别干愚蠢的事。”

我还没找到话儿回答——奥莉加接过了电话。

“安东,我想让你知道:一切都已经决定了,一切很快就会发生。”

“就在今天夜里。”我随声附和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到的,只是感觉到的。就是因为这个,巡查队才离开了莫斯科,不是吗?而斯维特兰娜被叫回来,是为了做好必要的心理准备。”

“你怎么知道的?”

“命运之书。粉笔。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我都白费口舌了,”奥莉加简单地说。“安东,你应该……”

“我不欠任何人的任何东西。我只对斯维塔负有责任。”

挂断电话后我关上了手机。够了。格谢尔不用任何科技产品也能联系上我,奥莉加只会继续试图说服我。斯维特兰娜……反正斯维特兰娜也不会明白我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这么干。

我决定走到底,就这样一个人走,不叫任何其他人卷进来。

“坐吧,安东。”格谢尔说。

这个地方很小,只有六七张餐桌,分别用隔板隔开。一个吧台,里面烟雾腾腾。静音的电视机在不断地播放慢速跳伞。墙上挂着照片——也是这种东西,在飞行中伸开手脚的、穿着鲜艳的跳伞服的一个个身体。顾客不多,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对:午饭时间已过,晚上的高峰时段还没到呢。我扫视一张张餐桌——然后看到鲍利斯·伊格纳季耶维奇坐在角落里。

头儿不是一个人。他面前放着一盘水果,他正懒洋洋地从一串葡萄上往下揪葡萄粒儿。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一个皮肤黝黑的高个儿小伙子两手交叉地坐着。我们的目光相遇了,我感觉到一种轻微的压力。

他也是他者。

我们互相对视了约五分钟,暗暗地彼此施加力道。他有潜能,相当大的潜能,只是经验少了一点。我找了个机会减轻了对抗之势,避开了他的探针,并且在小伙子设好保护茧之前,对他进行了一次扫描。

一个他者。光明魔法师,四级水平。

小伙子咧了咧嘴,好像是疼的。他用一种挨了打的狗似的眼神望着格谢尔。

“认识一下,”格谢尔提议道,“安东·戈罗杰茨基,他者,莫斯科守夜人巡查队队员。阿利舍尔·加尼科夫,他者,不久前才加入莫斯科守夜人巡查队。”

信使。

我把手伸向他,同时解除了保护茧。

“光明魔法师,二级水平。”阿利舍尔说,他看了看我的眼睛,鞠了个躬。

我摇摇头回答:

“三级。”

小伙子又看了看格谢尔。现在他的眼神不是抱歉的,而是惊讶的。

“二级,”头儿确定地说。“你已达到自己的巅峰状态了。我为你感到高兴。坐吧,我们谈谈。阿利舍尔,你放哨。”

我在头儿的对面坐下。

“你知道吗,为什么我把约会定在这里?”格谢尔问,“吃葡萄吧,很好吃的葡萄。”

“我怎么会知道?也许是因为这里有莫斯科最好吃的葡萄。”

格谢尔笑了起来。

“不错,嗯,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水果是我们在市场上买的。”

“那么,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好吧。”

头儿耸耸肩膀说:

“这里没什么特别的,餐厅很小,那扇门那边还有一张台球桌,两张小桌子。”

“您私下跳过伞,头儿。”

“好像二十来年没有跳过了,”格谢尔不动声色地修正了我的话。“安东,亲爱的,我到这里来吃土豆焖牛肉和葡萄,只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个小环境,小小的群体。你现在放松一下,坐一会儿。阿利舍尔,给安东一杯啤酒!你看看周围,都是士兵。看看他们的脸,听听他们的闲聊,感觉一下气氛。”

我转过脸去,不看头儿,目光移到了木凳边上,为的是尽量少看周围的人。阿利舍尔站在吧台旁,等着那杯给我的啤酒。

空降兵酒吧常客们的脸都很古怪,彼此之间有点难以捉摸的相似之处。特别的眼睛,特别的动作。别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每个人都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印记。

“这是一个集体,”头儿说,“一个小环境。我倒是可以在同性恋俱乐部‘机遇’,或许是在采德埃尔饭店,或是随便哪个工厂旁边的小酒馆里进行这场谈话。地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儿已形成一个狭小的封闭的集体,在某种程度上是与社会隔离的,不是‘麦当劳’,不是豪华的饭店,而是或公开或地下的俱乐部。要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就是我们,这是我们守夜人巡查队的模式。”

我没有吭声。我看到一个小伙子架着双拐走到了一旁的桌子边,他摆手拒绝了让他坐下来的建议,而是靠在隔板上,谈起了什么。音乐声盖过了说话声,但谈话的大致内容我借助黄昏界搞明白了。降落伞没打开。用备用伞降落。骨折。妈的,半年不能跳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