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之手(第3/5页)

“那最好先送些吃喝,”疤背西蒙提出,“这肯定要花点儿时间。”

结果讨论占用了整个上午和大半个下午。队长和指挥官们就着地图争吵,活像为几篓螃蟹闹翻天的渔妇:该从哪里进攻;怎样分配有限的弓箭手;是用大象突击渊凯人的防线,还是将其留作后备;谁能获得前锋的荣耀;骑兵部署在两翼还是作为前锋最好。

巴利斯坦爵士让每个人畅所欲言。塔尔·塔科认为突破包围圈后应趁势直取渊凯,黄砖之城必定空虚,届时渊凯人只能回师救援;斑猫提议向敌人挑战,让他们选一名战士与他决斗——壮汉贝沃斯赞成这主意,但坚持应由他来应战,而非斑猫;恶鬼卡莫罗恩有一计,征用绑在斯卡扎丹河边的船,将三百斗技士悄悄运到渊凯大军后方。大家都同意无垢者是本方王牌,但如何使用却不能达成共识。鳏夫希望太监们如一记铁拳直捣渊凯营地中心;弥桑洛认为无垢者应放在战线两翼,以挫败敌人迂回的企图;疤背西蒙设想把无污者一分为三,各支援一个自由民军团。他宣称自由兄弟会的成员十分勇敢,也不缺斗志,但大多没打过仗,若在没有无垢者支援的情况下面对经验丰富的佣兵,恐怕会丧失纪律。至于灰虫子,他只说无垢者会服从,不管命令是什么。

经过反复、激烈的争论,并做出决定后,疤背西蒙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我还是渊凯奴隶时,曾帮我的主人和自由佣兵团讨价还价,并负责支付报酬。我了解佣兵的胃口,显然渊凯给的钱绝不够让佣兵去面对龙焰。我想问的是……如果协议破裂,战斗打响,龙怎么办?他们会参战吗?”

他们会来参战,巴利斯坦爵士想说,战斗的声音会吸引他们,那些尖叫和呼号,还有鲜血的气息,会把他们引上战场,好比达兹纳克竞技场的惨叫将卓耿吸引到猩红沙地上。但他们可会区分敌友?反正他觉得不会。因此他只说:“龙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如果他们来参战,挥挥翅膀就能吓破奴隶主的胆,让他们抱头鼠窜。”他感谢所有人后,宣布散会。

灰虫子最后离开,“小人时刻准备在烽火燃起后投入战斗。但首相大人应该知道,进攻一旦开始,渊凯人就会屠杀人质。”

“我会竭尽所能地营救,我的朋友。我自有……打算。现在请原谅,我得把王子的死讯转告多恩人。”

灰虫子低头,“小人遵命。”

巴利斯坦爵士带了两名新晋骑士下地牢。众所周知,悲伤和内疚会把人逼疯,而阿奇巴德·伊伦伍德和盖里斯·丁瓦特跟他们王子朋友的结局脱不了干系。来到牢房前,他让小图和红羊在外等,自己一个人进去,告诉他们王子的痛苦已经结束。

高大秃顶的阿奇巴德爵士什么也没说,他坐在小床边缘,盯着亚麻布包扎的双手。盖里斯爵士猛捶墙壁,“我告诉他这是愚行。我恳求他回家。你的婊子女王根本不喜欢他,这是明摆着的事。他横穿世界来献上爱意与忠诚,她却嘲笑他的长相!”

“她从不嘲笑谁。”赛尔弥说,“了解她的话,你会明白的。”

“她鄙视他。他献出一片真心,她却不以为然地扔还给他,然后跑去干她的佣兵。”

“最好管住你的舌头,爵士。”巴利斯坦爵士不喜欢盖里斯·丁瓦特,也不会任其诋毁丹妮莉丝。“昆廷王子的死是自作自受,当然,还是你们的错。”

“我们的错?我们做错了什么,爵士?的确,昆廷是我们的朋友,可能你觉得他有点傻,但哪个梦想者不是傻瓜?最要紧的是,他是我们的王子,我们必须服从他。”

这点巴利斯坦·赛尔弥无可辩驳,他也把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都花在为醉鬼和疯子服务上了。“他来得太晚。”

“他献出一片真心。”盖里斯爵士重复。

“她需要剑,不是心。”

“他本可献上多恩的长矛。”

“他本可。”没人比巴利斯坦·赛尔弥更希望丹妮莉丝青睐多恩王子。“但他来得太晚,而这次愚行……买通佣兵,放出两条未经驯服的龙……这太疯狂,不,这不只是疯狂,更是赤裸裸的背叛。”

“他的所作所为只为了赢得丹妮莉丝女王的爱,”盖里斯·丁瓦特强调,“只为了证明自己配得上她。”

老骑士听够了。“昆廷王子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多恩。你当我老糊涂吗?我毕生都站在国王、王后和王子们身边。阳戟城意图起兵对抗铁王座!不,不用费心否认,道朗·马泰尔不打无把握之仗。是责任把昆廷王子带到了这儿。责任、荣誉和建功立业的渴望……绝不是爱。昆廷来此是为了龙,不是为了丹妮莉丝。”

“你不了解他,爵士。他——”

“他死了,小丁,”伊伦伍德站起来,“说一千道一万也无法挽回,跟克莱图斯和小威一样。所以在我把拳头塞进你那张破嘴之前,住口吧。”大个子骑士转向赛尔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圆颅大人斯卡拉茨想绞死你们。你们杀了四个他的人,四个女王的人。其中两个是从阿斯塔波就跟随陛下的自由民。”

伊伦伍德似乎并不吃惊。“嗯,兽面军。我只杀了一个,戴蛇蜥面具的。佣兵干掉了其余的。但这没什么差别,我知道。”

“我们是为了保护昆廷。”丁瓦特辩解,“我们——”

“安静,小丁,他都知道。”大个子骑士又转向巴利斯坦爵士,“你想绞死我们,就不会来多费口舌了。你不想杀我们,对么?”

“对。”这人不像外表那般驽钝。“你们活着比死了有用。为我效力,之后我会找艘船送你们回多恩,并让你们把昆廷王子的遗骨带给他父亲。”

阿奇巴德一脸苦相,“又是船?不过的确得有人带小昆回家。你要我们做什么,爵士?”

“我要你们的剑。”

“你有上万把剑。”

“女王的自由民没上过战场,佣兵我信不过,无垢者虽勇敢……但不是战士,不是骑士。”他顿了顿。“讲讲看,若你们抓住龙,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多恩人交换个眼神,丁瓦特说:“昆廷告诉褴衣亲王他能控制龙。他说他血液里有力量,他有坦格利安的血脉。”

“真龙血脉。”

“没错。佣兵答应帮我们锁住龙,运到码头。”

“褴衣亲王备了一艘船,”伊伦伍德道,“一艘大船,以备我们能抓住两条龙。小昆打算骑一条龙。”他看着绷带包扎的手,“我们一进去就发现计划行不通。龙太暴躁,铁链……到处是碎铁链,那么大的铁链,跟你脑袋一般大的铁链撒落在焦骨碎骨中。至于小昆,七神可怜他,他像要尿裤子了。卡戈和梅里丝不瞎,他们也看出来了。随后一个十字弓手放箭,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想杀龙,只是利用我们罢了。你永远不知道褴衣亲王的真实想法。无论如何,射龙太不聪明,那支箭矢把龙激怒了,而他们本就情绪不佳。然后……然后事情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