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王者(第5/5页)

他冷静防守,用长剑荡开每一下劈砍。兵刃交击声连绵不断。巴利斯坦爵士向后退,眼角余光看到侍酒们的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又白又大。克拉兹咒骂着将一招高砍变为低斩,终于突破老骑士的防守,却只徒劳地砍在骑士的白胫甲上。赛尔弥的反击砍中斗技士左肩,割开亚麻细布,切入肌肉。克拉兹的黄外套染成粉红,然后是鲜红。

“懦夫才躲在铁甲里。”克拉兹一边绕圈一边叫嚣。竞技场里没人穿盔甲,观众要欣赏鲜血、死亡、肢解和临终前的痛苦惨叫,那是猩红沙地上的音乐。

巴利斯坦爵士随对手转身,“这个懦夫要宰了你,爵士。”对方不是骑士,但他的勇气赢得了巴利斯坦的尊重。克拉兹不懂如何与穿盔甲的人战斗,巴利斯坦爵士从他眼中看出怀疑、困惑和一丝恐惧。斗技士狂哮着又扑上来,似乎想用声音杀死钢铁无法击倒的对手。亚拉克弯刀上下翻飞。

赛尔弥只挡住那些砍向脑袋的攻击,其余的任其砍在盔甲上,同时,他的剑锋将斗技士的脸从耳朵割到嘴唇,又在对方胸口留下一道血红伤口。鲜血从克拉兹的伤口涌出,这让他更疯狂。他用没拿刀的手抓住火盆抛出,灰烬和烧红的炭散落在赛尔弥脚边,巴利斯坦爵士跃开这些阻碍。克拉兹的弯刀随即砍在爵士的胳膊上,却只砍掉铁甲上坚硬的彩釉。

“在竞技场你这条胳膊已经卸掉了,老头。”

“我们不在竞技场。”

“脱下铠甲!”

“放下武器还不晚。投降吧。”

“去死。”克拉兹啐了一口……但他举起弯刀,刀尖却钩住了一幅挂毯,对巴利斯坦爵士而言,这个机会足够了。骑士划开斗技士的肚子,反手挡下挣脱束缚的亚拉克弯刀,随后伴着一团如油腻的鳗鱼般流出的肠子,一剑穿心结果了对方。

鲜血和内脏弄脏了国王的丝绸地毯。赛尔弥后退一步,手中长剑一半已鲜血淋漓,煤块散落的地方开始冒烟。他听到可怜的挈萨在抽泣。“别怕,”老骑士说,“我不会伤害你们,孩子。我只要国王。”

他用挂毯擦净剑上的血,追入卧室,找到高贵的西茨达拉·佐·洛拉克十四世。他藏在一幅挂毯后低声呜咽。“放过我,”他乞求,“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但无论如何,凡人皆有一死。”巴利斯坦爵士收起长剑,把西茨达拉拎起来。“走吧,我送你去囚室。”兽面军应已缴了铁皮的械。“女王回来之前,你是囚犯。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你都不会受伤害,我以骑士的名誉向你保证。”他抓住国王的胳膊,带他出卧室,自觉恍恍惚惚,像是喝多了酒。我曾是御林铁卫,我现在在做什么?

米卡拉茨和达卡兹带着西茨达拉的酒回来,站在门口,怀抱酒壶,无辜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克拉兹的尸体。挈萨还在哭,杰兹妮出来安慰。她抱着小女孩,抚摸头发。另几名侍酒也在一旁观望。“圣上,”米卡拉茨报告,“高贵的瑞茨纳克·莫·瑞茨纳克让我通——通知您,要您马上去。”

男孩如常称呼国王,好似巴利斯坦爵士不在场,好似地毯上没有摊开的尸体,生命的鲜血也没缓缓地浸红丝绸。按计划,斯卡拉茨应拿下瑞茨纳克,直到我们确定他的忠诚。难道出了岔子?“去哪儿?”巴利斯坦爵士问男孩,“总管让陛下去哪儿?”

“去外面。”米卡拉茨像是刚看到他,“外面,爵士先生。去露——露台。快去看。”

“去看什么?”

“龙——龙——龙,龙被放出来了,爵士。”

七神拯救我们,老骑士在心里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