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付(第2/6页)

我本以为梁鹤翔也算是比较知趣的,因为他见我一直打哼哼,半天不肯松口,也没有再死缠烂打,趾高气昂地一甩翅膀回去了。

太好了,求之不得,好走不送。

没想到下班之后,我就在必经之路上又遇到了梁鹤翔。

他踩在自行车棚的红白栏杆上,看见我的身影就跳下来,对着我打招呼:“来了啊。”

……来什么啊?有谁跟你约好吗?

我假装没看见他,低着头想要急速通过,他就凑到很近的位置,近到他额头的发丝擦到我的耳朵:“梁鹤翔真的很需要妖怪证。”

“重复一次,你的理由我不可能接受。”

他还想说什么,但我根本不想和他多废话,当机立断拦了出租车走人。从车子的反光镜里,还可以看见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周,梁鹤翔真的不是吃素的,有时候是在机关门口,有时候是在我办公室,有一次甚至在我家楼下,总之他的行为就和跟踪狂没什么两样,使我对他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第三周的周一我终于撑不下去了,因为他出现在了我们这一层楼的女厕所。最重要的是,他简直没有廉耻心,泰然自若的样子像是根本不觉得自己站在女厕所里有什么问题。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尖叫出来。

“梁鹤翔。”我叫他的名字,“我真的认输了,我们好好聊一聊?”

他就站在厕所的那头对我笑。

靠!也亏你笑得出来。

我大概花了两个小时对梁鹤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我见过的妖怪领了妖怪证之后悲惨凄迷的下场告诉他,让他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阻挠他领妖怪证。

平时我根本不是这么有闲工夫的人,只能解释成我被梁鹤翔的美色迷了心窍。

结果梁鹤翔大爷听完这一席肺腑之言,先是说了句:“居然还有这回事?”我以为他理解了我的一番苦心,哪知道他竟然补上句,“所以说他们太弱了,要是换成梁鹤翔,哪能这么简单就死掉?”

……喂!你的重点错了好不好?

之后梁鹤翔消失了一段时间,我以为是他厌倦了每天堵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在这中间我放了自己一周的假期,去了海南岛花天酒地,隔天拎着一个椰子壳到办公室里做装饰,结果就好死不死地在门口遇见了一脸不爽的林志生。

我还没有挤兑他,他就先声夺人:“事先声明,这一次不是我特意要来烦你。”

“噢。”我点头,“你竟然也有公事来找我?”

林志生显得很不满意:“你以为我想来?最近我忙得双脚离地,你还净给我添乱。”

我笑了:“这话听着挺新鲜的,你再说说我乐乐。”

他倒不像是在开玩笑,直道:“正经点,这次是十八局领导特地让我来找你的,说让你立场放端正。”

我皱眉:“什么意思?”

“少装傻了。”林志生斜我一眼,“你一直拒绝的那个梁鹤翔,不知怎么的勾搭上了我们十八局的一个新驯妖师,说你不让鉴定,现在一状告到上面去了。”

我愣了愣。

靠!看不出梁鹤翔那家伙心机还那么深沉。

我又挣扎了几天,结果领导轮番找我谈话,我受不了压力,被逼着在鉴定书上写上了“同意”两个字。梁鹤翔当时就站在我对面,一把将纸头抓过去,笑得阴险,嘴里还说道:“不知好歹的人类。”

……真是快被气到脑溢血。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希望可以和这只傲娇的公鸡老死不相往来的,但我这个人的运气背到石破天惊,经常事实不能如愿。

林志生打来电话,说梁鹤翔的妖力被鉴定为“二级丁等”,是今年鉴定的数值最高的妖怪,上级非常重视,决定立刻将他编入作为精英团存在的一团。

“关我屁事?”我正在吃面包,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的中间,相当辛苦。

“要是不关你事我也不打电话给你了,都跟你说了我最近非常忙!”林志生怒道,“梁鹤翔也同意即刻编入一团加入战斗,但他也挺损的,跟上级提了一个要求,你猜猜是什么?”

我吐槽他:“他不会是要和我结婚吧?人和妖是没有前途的。”

林志生笑得喘不过气来,阴阳怪气地说:“和结婚也没什么区别了,梁鹤翔说,希望上级能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让一个人和他住在一起,每天记录下他的行为,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失去一段时间里的记忆,你猜猜后续发展吧?”

“靠!”我立马扔了面包,“梁鹤翔选的人该不是我吧?”

“聪明。”

“而且上级也同意了?”

“那群老狐狸怎么可能放弃一只‘二级丁等’的妖怪?”

简直是堪比原子弹的消息。

我把电话换了一个耳朵,郑重其事地问林志生:“你说我现在逃跑来得及吗?”

我当然没有办法逃跑,但起码想好了一些应对的方法。

下午的时候,张处果然来找我谈这件事,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敬爱的领导,我还没结婚呢,哪能和陌生男人同处一室,能不能换个人?”

张处叹口气,从改革开放谈到了精神文明建设,又说到了党员的先进性培养,我怕他一口气谈到“十二五”规划,连下班这事都省略了,于是主动说:“张处,我好像有点想通了,为人民牺牲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想通就好,我很看好你的。”他笑着说,“今晚就去吧,地址在信封里面。”

……谢谢你一家门。

我大概想了十几个不去的理由,什么高烧到40°C或者肠胃炎上吐下泻之类的,打算找林志生让他以前的同学给我伪造个病假单,就等着下班之后去落实。

刚锁上办公室的门,我就看见了坐在走廊上的梁鹤翔。

他坐在地板上,因为腿太长,把走廊封得死死的,一看到我就偏头,抓了抓头发说:“好晚,等了好久。”

……谁好晚?干吗等我?所以说……到底有谁和你约好过啦?

我皱眉:“你来干吗?”

“接你啊。”梁鹤翔答得理所当然,“不是说要来梁鹤翔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