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家(第3/4页)

“我从书上读到过这个游戏。”史汪慢条斯理地说,“一个有钱妇女爱玩的纸牌游戏,名叫牌列。玩家要将纸牌按特定顺序排成组,而且牌组的大小关系也有顺序。我认为这纸上记录了一局游戏里某位赢家打出每一张牌的顺序。”

塞塔莉娅扬起一边眉毛,“你只从书上读到过这个游戏?”

“渔夫的女儿买不起纸牌。”史汪冷淡地答道,塞塔莉娅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一时间沐瑞以为她就要处罚史汪了。

但塔拉朋两仪师只是说道:“我敢说沐瑞一定玩过牌列,但她八成只能看到一堆杂乱无章的牌名记录。大多数人都看不出来,但是你仅凭着书上读来的经验,就猜到了正确答案。跟我来吧,我还要再用别的题测测你。”

“可是我还没吃早饭呢。”史汪反对。

“你可以过会儿再吃,来吧。”显然,点头哈腰对塞塔莉娅来说是不够的。

沐瑞看着史汪不情愿地跟着塞塔莉娅向上面走去,她瞪着那女人的后背。此人的举止近乎粗鲁。两仪师显然也有阶级之分,虽然还比不上凯瑞安宫廷的等级森严。不过她们只要再忍一小段时间就行了。不出一周,她们就可以离开了。她不打算在导引能力达到顶峰之前回白塔。当然,如果她找到了那个男孩,还是要回来报告塔摩拉。成为找到他的那个人可是莫大的荣誉啊。

她慢慢地坐到桌旁的一把厚垫椅上,早餐的粥还没有冷到无法入口。但刚喝了一口,安娜娅就进来了。她的导引能力几乎和塞塔莉娅一样强,因此沐瑞立即放下银勺,起身迎接。

“我真想让你坐下继续用餐。”慈母般和蔼的两仪师说道,“但塔摩拉派了个初阶生来叫你。我跟那孩子说我要亲自来找你,因为我可以给你治一治三誓带来的紧绷感。”

沐瑞的脸红了。显然她们都知道了。光明啊!“谢谢。”她说,既为治疗,也为对方的宽容而感激。虽然紧绷感并没有消退,但她感觉好多了。如果她不必为安娜娅起身的话,也就不必对她俯首听命了。不过对方也可能出于礼貌才这么说。她暗中叹了口气。她还得继续观察才能确定。

离开蓝宗区时,她紧紧地裹着披肩。现在她还没准备好不戴它出门,毕竟它也可以御寒呀。她想不出塔摩拉为什么要找她。她只想到了一种可能:现在她和史汪都是正式的两仪师了,塔摩拉准备让她们加入搜寻者的行列。毕竟她们都已经知道了。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她激动地加快了脚步。

“但是我不想要这份工作。”史汪反对道,她的肚子又咕咕叫了。她在塞塔莉娅的房间里待了几个小时,感觉都快被榨干了。这屋里有那么多的书,好几大箱的纸,看起来像是褐宗的房间。而且她居然连一个坐垫都没有,椅子硬得像石头一样!

“别犯傻。”灰发两仪师轻蔑地说道。她跷着二郎腿,把刚给史汪看完的纸页随意扔到一张堆满了纸的写字台上。“作为初学者你还真不赖。我要你有用,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敲响第二声晨钟时你就要来我房间报道。现在去吃饭吧。你已经是个两仪师了,别让人看到你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再反对也没用了。这个混账女人明确说连着反对她两次就算严重的冒犯。该死的混账!她没有面露怒意,早在来到塔瓦隆之前她就懂得如何压制怒气了。在渔港里,惧怒形于色都会惹祸上身。有时甚至可能被人从背后捅刀子。

“如您所愿,塞塔莉娅。”她嘟哝道,结果对方又冲她一抬眉毛。她出门时尽力保持住了端庄的仪态。出了门她就不管了,谁要是不高兴,就让暗帝抓走她好了!

光明烧了她吧,她怎么能让那女人随意摆布?沐瑞强调要谨慎,但她就是不喜欢听到混账塞塔莉娅那轻蔑的腔调。让生手掌舵,要么会搁浅,要么会翻船。她的莽撞导致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离开白塔了。至少要过几年,等到她的实力强到足以压过塞塔莉娅,她才能让那女人知道她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至少那女人没把魔爪伸向沐瑞。她那么聪明,塞塔莉娅一定会想收她当助手。

虽然肚子很饿,但史汪还是没有先去吃饭,而是去找沐瑞,要告诉沐瑞她只能独自踏上搜寻之旅了。看到沐瑞的身影总能令她微笑起来。至少在一点上塞塔莉娅是大错特错,沐瑞绝不是个漂亮的小瓷娃娃。她的外表娇美脆弱,但内心却十分坚韧。当史汪初次见到沐瑞时,她断定用不了几天,这个凯瑞安女孩就会像撞上石头的纺锤螺一样彻底崩溃。但事实证明,沐瑞的坚韧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她摔倒多少次,都能自己爬起来继续前进。沐瑞的词典里没有“放弃”这个词。因此,当史汪发现她蜷在起居室的椅子上垂头丧气的样子时,不由得吃了一惊。她的披肩搭在椅背上。托盘里有只绿釉茶壶,散发着热茶的香气。但白瓷杯却没有动过。

“你怎么了?”史汪问道,“你该不会已经挨罚了吧?不会吧?”

“比那更糟。”沐瑞情绪低落地答道。她的声音总能让史汪联想起银铃作响,但沐瑞讨厌别人这么说。“塔摩拉要我负责赏金的分发。”

“血和该死的灰啊!”史汪品味着这句脏话,她终于能够随心所欲地说话,而不用担心受鞭笞了。她曾听过两仪师口吐能令脚夫脸红的脏话。但她还是隐约回想起了肥皂的味道。“她起了疑心吗?她是不是在提防你插手?”也许这也是塞塔莉娅非要留住她的原因。不对,是她自己非要跟那混账女人的测试较劲的,都是她自己的错。

“我觉得不是,史汪。我曾学过如何管理庄园,虽然在来白塔之前,我只亲自管理了两个月。她说那些经验已经足够了。”她嘴角一歪,“她说我游手好闲,我猜她把一件麻烦事交给蓝宗是为了显示不偏不倚吧。你怎么样了?塞塔莉娅要你解什么谜?”

“一堆旧报告。”史汪嘟哝道,慢慢地在一张靠垫椅上坐下。她感觉全身的皮肤缩水了好几倍!她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她们两人之间从不客套。“她要我从里面发掘出四五十年前,塔拉朋、沙戴亚、阿特拉发生了什么事。”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真想扇自己一耳光,但已经晚了。

沐瑞坐直了身子,突然起了兴趣,“塞塔莉娅掌管蓝宗的耳目。”这不是一个问句。她就知道沐瑞马上就能看穿真相。

“可别传出去,如果让那该死的女人知道我泄密的话,她会把我扔锅里给煮了。虽然她无论如何都要收拾我,但我不想给她找理由。”按照今天这个趋势,她迟早会受罚,“现在听我说,发放赏金顶多能占用你一两个月的时间,然后你就自由了。走之前告诉我你准备去哪里,如果我打听到什么的话,会想办法给你捎个信的。”蓝宗的耳目数量众多,传递信息和收集情报一样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