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守望者(第2/5页)

“我从来没把你视为宠物。”沐瑞厉声说,“麦瑞勒也不会。”

“麦瑞勒。”他表情奇怪地说道,“是的,她只能是绿宗的,否则她只会是一名无法成为两仪师的女孩。”

“如果麦瑞勒能妥善处理她和她的三位盖丁的关系,或许她也同样能处理好和你的关系。虽然她很喜欢你,但她也曾向我许诺,当她找到适合你的两仪师时,她就会将你的约缚转给那位两仪师。”

“那就是说,我算不上是宠物,只是个包袱而已,麦瑞勒将是一个……一个负责看管的人!沐瑞,就连绿宗两仪师也不会这样对待她们的护法。四百年来,没有一位两仪师会将护法的约缚转移给另一人,而你却想如此对待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光明刺瞎我吧!如果我真的要这样被从一只手交到另一只手中,你是否能猜想到,我会终了在谁手里?”

“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好,或许也是为了另一个人好。麦瑞勒也许会找到一名即将成为两仪师的女孩,那名年轻女孩会需要一位护法,在战场上守护她,在道路上指引她……也会把她扔进池塘。你可以做很多事,岚,不需要把你自己抛弃在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墓里,或者落入那些乌鸦的口中。去帮助需要你的女子,而不要像白袍众那样一事无成。是的,我想……她需要你。”

岚睁大双眼,这种表情若出现在别人脸上,可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她极少看见他如此失态。岚张了两次嘴才勉强说道:“你所想的那个人是——”

她打断他的话:“你不会因这种约缚而感到恼火吗,岚·盖丁?你是不是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意识到这种约缚的力量和深度?你最终可能归属于一名白宗的新手,只讲逻辑,不问心灵;或者归属于一位年轻的褐宗两仪师,只将你视为替她搬运书籍和文件的两只手。我可以按照我的意愿将你交出去,就像一个包裹,或是一只小狗,你别无选择,难道你不因这种约缚而感到恼火吗?”

“就是这样吗?”他咬着牙说。他的双眸仿佛燃起蓝色的火焰,双唇也因痛苦而紧抿着。愤怒,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怒火燃烧。“所有这些谈话只是一个试探,一个试探!你只是想知道我对这种约缚有多么反感?这么久以来,从我向你立誓那天起,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向你指尖所指的地方,即使我认为那是愚蠢的,即使我有理由选择别的道路,而你从来也不需要用我的约缚来强迫我。为了谨守我对你立下的誓言,我只能眼睁睁地看你走进危险中,即使我心里是那么想拔剑为你劈出一条安全的道路,却什么也不能做。在所有这些之后,你却如此试探我?”

“不是试探,岚,我只是说出事实。在法达拉时,我开始思考,你是否仍然完全属于我。”一丝警觉出现在岚眼中。岚,原谅我,我不该打破你紧密坚守的壁垒,但我必须知道。“为什么你会那样对待兰德?”岚眨了眨眼,很明显地,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知道他一直私下为将来做打算,她不能白白放过岚此刻心灵失守的瞬间。“你让他在玉座面前的言行如同一位边境国的贵族和一个天生的士兵般,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切合我对他的计划,但你和我从没讨论过要如此训练他。岚,为什么你会这么做?”

“那看起来……是应该做的。一头年轻的猎狼犬,总有一天会遇到它的第一匹狼,但如果那匹狼将它视为一条小狗,且它的行为也真的像一条小狗般,那么,那匹狼一定会杀了它。在一匹狼的眼里,猎狼犬就该有猎狼犬的样子,哪怕它还不是那个样子。但惟有如此,它才能活下来。”

“你是这么看待两仪师的?你也是这么看待玉座?那我在你眼中呢?会吃掉你的小猎狼犬的狼群?”岚不断地摇着头。“岚,你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会变成什么,那是他的宿命。从我们相见那天和那之前,我一直为此而努力着,现在你却开始怀疑我所做的一切努力?”

“不,不,只是……”他已经从慌乱中平复过来,开始重建他心中的壁垒,但那壁垒尚不完整。“有许多次,你说时轴让一切盘绕在它四周,仿佛一个涡流,也许我也被拖拽在其中。我只知道,我觉得那样是对的。那些乡下孩子需要有人在他们身边,至少,兰德需要。沐瑞,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努力,即使现在,你的计划我了解不到一半,但我相信你的计划,就像我相信你一样。我从未要求从约缚中得到释放,我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许你的计划中包含你的死亡和我的安然无恙,但我宁可让那些计划毫无结果,也要守护着你,让你平安。那样的话,我会更高兴。”

“时轴,”沐瑞轻声叹息,“也许那早已注定,我本以为只是引导一块木片顺流而下,却没想到是要让一根原木渡过险滩。每一次我推动它,它反而都会给我莫大的抗力。我们走得愈远,那根圆木就变得愈大,但我必须看着它行到尽头。”她低声笑了笑。“我的老朋友,如果你真的搞砸了那些计划,我也不会不高兴的。现在,请先出去吧!让我单独想一想。”岚犹豫一下,便转身朝门口走去。就在岚踏出房门之前,沐瑞还是开口问了个问题:“你真的梦想过这一切会有所不同吗,岚?”

“所有男人都有梦想,但,梦只是梦,”他的手指放在剑柄上,“这是事实。”壁垒完整如初,高峻,坚硬。

他离开好一会儿后,沐瑞倒坐在椅子上,凝望着炉火。她想到奈妮薇,还有岚心中那道壁垒上的裂缝。不像她一直耗心竭力,那个女孩无需刻意,便在岚心上的壁垒轻轻敲出了裂缝,并在裂缝中种下初蕾的蔓草。岚以为自己是不可动摇的,以为命运和他自己的意愿已经将他紧锁在他的堡垒中,但那小小的蔓草却耐心地将墙上的裂缝一点点撑大,要让那个缩在暗室里的男人重新接触外面的世界。现在,他也和奈妮薇一样开始关心这些伊蒙村人了。原先,除非沐瑞对某个人产生了兴趣,否则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奈妮薇改变了岚的这种态度,正如同她改变了岚一样。

让沐瑞感到吃惊的是,她居然会为此觉得嫉妒。为岚倾心的女子向来都不曾少过,其中还有一些曾与他有过床笫之欢,但她却从未对她们产生过丝毫嫉妒之意。实际上,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他而嫉妒,她从不为任何男人而嫉妒。她已经嫁给了她的战斗,正如他也选择了他的战斗为伴侣,但他们并肩作战已经有那么长的时间,他曾经让一匹马因过度奔驰劳累至死,然后他又抱着她继续狂奔,直到差点把自己也累死,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将她及时送到爱耐雅那里接受治疗。而她也不止一次在他伤痛时照料他。为了保护她,他随时都可以抛弃自己的生命。他以前总是说,自己已经和死亡成亲。此刻,虽然他早已什么都看不见,但另一位新娘却俘虏了他的双眼。他以为自己仍然躲在墙后,仍然顽强难撼,但奈妮薇已经将定情的花束插在他的鬓边。他是否还能那样愉快地接受死亡?沐瑞纳闷着他何时会要求她解开他们之间的约缚。如果他提出这个要求,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