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随黎明而来之人(第4/7页)

“那么你也看见鲁迪恩刚刚开始建立的情形了,”他说,“还有那两位两仪师,你……听到她们之中一位所说的。”他会毁灭你们。

“我听到了。”鲁拉克显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就如同一个人听到他的腿已经被砍去了。

“我知道。”兰德改变了话题,“什么是‘清水的分享’?”

部族首领的眉毛惊讶地扬了起来:“你没有认出它?不过这并不奇怪,没有人跟你说过那些历史。根据最古老的故事,从世界崩毁的那一天开始,直到我们第一次进入三绝之地,只有一个族群没有攻击我们,一个族群允许我们自由取水,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才查明他们是谁。而现在,这已经结束了,和平的誓言遭到破坏,毁树者将唾沫吐到我们的脸上。”

“凯瑞安,”兰德说,“你们谈论的是凯瑞安,还有爱凡德拉狄拉,雷芒砍断了那棵树。”

“雷芒接受了死亡的惩罚,”鲁拉克毫无表情地说,“背誓者已经得到他应有的下场。”他侧目望向兰德:“有些人将这件事当成我们不能信任非艾伊尔的证据,库莱丁就是这样的人,这也是他恨你的原因之一,但只是原因之一而已。他会将你的面容和血统当成谎言,或者他会如此宣称。”

兰德摇了摇头。沐瑞有时候会谈到纪元流的复杂,那是一个纪元的因缘,由时光之轮以人类生命的丝线编织。如果凯瑞安人的祖先在三千年前没有允许艾伊尔取水,凯瑞安就永远也不会得到使用穿越荒漠的丝绸之路的权利,并得到一根爱凡德梭拉的树枝作为保证这项权利的誓证。没有了誓证,雷芒王将没有树可砍,也就不会有艾伊尔战争,他将不会诞生在龙山上,又在两河被抚养长大。这里有多少命运的焦点,使得一个念头的改变就能影响到绵延几千年的因缘编织?千万个分支,千万种不同的可能,因缘会因为一个可能的变化而变得截然不同。他本人只是一个能够行走的命运分支焦点,也许麦特和佩林也是,他们的行为所产生的涟漪将波动到千年以外,一直穿越不同的纪元。

他看了看麦特。麦特正拄着黑矛,一步步向山上走去,他低垂着头,眼睛因痛苦而微微闭上。世界的未来就落在三个乡下男孩的肩上,即使是造物主也不会想到这一点。我不能丢下它,我必须扛起我的担子,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到了智者侧面敞开的矮帐篷,女人们一边嘟囔着清水和阴凉,一边跑了进去。麦特也被她们拖进去,因为头部和喉咙的伤痛,麦特不仅依从了她们,而且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兰德正要跟进去,岚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在那里面看见她了吗?”护法问。

“没有,岚,我很抱歉,我没有看见她,但她会平安出来的,如果别人也可以的话。”

岚嗯了一声,松开他的肩膀:“小心库莱丁,兰德,我见过这种人,野心涨满了他的肚子,为了达到目的,就算牺牲整个世界他也在所不惜。”

“安奈伦说的是实话。”鲁拉克说,“如果你在其他部族首领知道你之前死去了,你手臂上的龙纹将没有任何意义。我会确保黑恩金多氏族的人一直在你附近,直到我们到达冷岩。即使到那时候,库莱丁也许还会想制造麻烦,至少沙度部族会追随他,也许还会有其他的部族。鲁迪恩的预言中说你由那些不具有血脉的人抚养长大,但库莱丁也许不是惟一只把你看成是湿地人的人。”

“我会小心的。”兰德冷冷地说。在走唱人的故事里,当预言实现的时候,每个人都会高喊“看哪!”或者是类似的话,除非实现的预言是对某个坏人的惩罚,但真实的生活看来并非总是如此。

当他们走进帐篷时,麦特已经坐在一个黄金穗的红软垫上,脱去了外衣和衬衫。一名穿着附头巾白色长袍的女子刚刚洗净了他脸上的血渍,正在清洗他的胸口。艾密斯用双膝夹住一个石臼,用小杵将一些药膏搅合在一起,柏尔和辛那都在看着一只正在煮草药的罐子。

麦兰冷着脸看了岚和鲁拉克一眼,然后用冰冷的绿眸盯住兰德。“脱下上衣,”她简单地说,“你头上的伤看起来并不很严重,现在我要看看你弯着腰的原因。”她在一面小铜锣上敲了一下,另一名穿白袍女子从帐篷后面跑进来,手里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银盆,手臂上搭着几块布。

兰德坐到软垫上,尽力挺直身体。“没什么需要你担心的。”他向麦兰保证。白袍女人温和地跪在他身边,用热水浸湿了一块布,不顾他的躲闪,开始轻柔地为他擦洗脸部。兰德想知道她是什么人,她看起来像是艾伊尔,但艾伊尔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她的灰眼睛里有一种坚决的恭顺。

“那是一处旧伤了,”艾雯对太阳色头发的智者说,“沐瑞一直都没能完全治好它。”艾雯望向兰德的眼神在告诉他,依照一般礼仪,这些话原本应该是由他说的。看到智者们彼此对望的神情,兰德觉得艾雯已经说得太多了。一个两仪师也无法治愈的伤口,这让她们感到困惑。沐瑞似乎比兰德更加了解他自己,这让他在与沐瑞打交道时非常吃力,如果能让智者对他的了解少一些,也许他就能和她们相处得轻松一些。

当艾密斯开始将药膏敷在麦特胸前的伤口上时,他打了个哆嗦。兰德觉得,如果那种药膏的感觉和它的气味一样,那么麦特的反应就是理所当然了。

柏尔将一只银杯递给麦特:“喝下去,年轻人,提姆辛根和银叶能帮助你缓解头痛。”麦特毫不犹豫地将药汁一口吞下,然后又打了个哆嗦,五官都扭曲了。

“怎么好像我靴子里的味道。”但他还是坐着向柏尔鞠了个躬,如果他穿上衣服,行礼的姿态就和提尔人一模一样了。只是在最后,他脸上突然的笑容打破了礼节的完整:“谢谢你,智者,而且我不会质问你是否加了一些没有实际功效,只是让它味道更……难忘……的东西。”柏尔和辛那发出轻笑,不知是否被他说中了。麦特似乎又和往常一样,找到了讨好这些女人的办法,就连麦兰也给了他一个微笑。

“鲁拉克,”兰德说,“如果库莱丁想要有什么行动,我就要赶在他前面。我该如何才能见到其他部族首领?谈谈我,谈谈这些。”他举起两只带有龙纹的手臂。身边的白袍女子正在清洗他头发里被砍出的长伤口,她故意不去看他的手臂。

“没有什么固定的礼仪,”鲁拉克说,“一件只会发生一次的事情又怎么能有定制呢?如果部族首领之间需要会面,有一些地方是专门用来进行这种会面的,在那里也要遵守与鲁迪恩的和平一样的协议。距离冷岩和鲁迪恩最近的会面地是亚卡戴,你可以在那里向部族和氏族首领们展示你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