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星星之火(第6/8页)

女人话音的消失将他的注意力从思考中拉回到现实。“等你离开这里之后,”他对她说,“你将不再记得这次的来访,在你的记忆里将只剩下与平时一样的清晨散步。”她带着渴望取悦他的神情点点头。他微微解开一点魂之力束缚,这样他刚才所说的话就会在她走到街上后不久,从她的脑海里蒸发掉。重复使用心灵压制会让目标习惯于服从他,但只要被使用,就总会有被目标发现的可能。

随后,他又解开了埃里加的思想。埃里加爵士,一名小贵族,也是一个忠于誓约的人。埃里加神经质地舔了舔自己的薄嘴唇,瞥了那个女人一眼,然后立刻单膝跪倒在雷威辛面前。这些暗影的友人现在被称为暗黑之友了。既然雷威辛等人现在已经重获自由,他们就要开始学会该如何严格遵守他们曾经立下的誓言。

“把她带到后街去,”雷威辛说,“留她在那里,不要让别人看见。”

“依您的吩咐,伟大的主人。”埃里加一边说,一边跪着鞠了个躬。他站起来,转过身,仍然躬着腰,拉起她的一只胳膊。女人顺从地随他离去,眼里仍然充塞着迷茫的雾气。埃里加不会问她任何问题,他很清楚有许多事情是他绝对不想知道的。

“你的漂亮玩物之一?”房门一关上,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从雷威辛背后传来,“你已经开始喜欢让她们穿那样的衣服了?”

雷威辛抓住阳极力,让至上力在自己的身体里充盈,从他的约束和誓言中产生的保护,挡住了真源男性一半中污染的啸吼。据他所知,这种约束的另一端连接着比光明更强大的力量,甚至比创世主还要强大。

在房间中央金红色的地毯上出现了一道门,一道通向异处的门。在门消失的瞬间,他隐约看到一间装饰着许多雪白丝帘的房间,随后房中就出现一个女人,穿着白衣裙,一根银丝编织的带子束在腰间。如同一阵寒风般在他皮肤上掠过的一阵细微的刺麻感告诉他,她已经在导引了。她身材修长,面容美丽——一如他的英俊;黑眸如同两池无底的深潭,头发上装饰着银色的星辰和新月;发梢如同完美的黑色波浪在肩头翻涌。男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都会被欲火烧干口中的唾液。

“你偷偷来我这里干什么,兰飞儿?”雷威辛粗声问道,他没有放开至上力,反而又准备了几个凶狠的手段以防万一。“如果你想跟我说话,就派个使者过来,如果我想的话,我会决定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兰飞儿的脸上仍然带着那种甜美、狡黠的微笑:“你一直都是一头猪,雷威辛,但你很少是个傻瓜。那个女人是两仪师。如果她们有所察觉怎么办?你还要派出使者去声明你在哪里吗?”

“她能导引?”雷威辛冷笑一声,“她甚至还没强大到在没有监护的情况下出门的程度。现在她们把没受过教育的孩子都称作两仪师了。她们学到的知识有一半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小花招,一半是些一鳞半爪的皮毛。”

“如果那些没受过教育的孩子用十三人联合的方式对付你,你还会这么自大吗?”兰飞儿声音中那种冰冷的嘲笑刺痛了雷威辛,但他没让这种感受表现出来。

“我自然有所提防,兰飞儿。她可不止是你所谓的‘漂亮玩具’,她是白塔在此处的间谍,而现在她会准确地向白塔报告我告诉她的内容,并且会迫不及待地这样做。是那些在白塔里为使徒服务的人告诉我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她。”总有一天,这个世界将拋弃“弃光魔使”这个称谓,跪倒在“使徒”面前。这是在极为久远之前就注定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来,兰飞儿?肯定不会是为了帮助一个无辜的女人吧!”

兰飞儿只是耸耸肩:“你怎么玩你的玩物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在乎。你并不是个好客的人,雷威辛,所以你应该原谅我……”一只银色的酒壶从雷威辛床边的一张小桌上升起来,朝一只镂金的高脚杯里倾入暗色的酒浆。当酒壶落回桌面上时,高脚杯也飞进兰飞儿手里。当然,雷威辛只是感到一点轻微的刺麻,却没有看见任何能流的编织,他从来都不喜欢这样。幸好她也同样无法看见他的编织。

“为什么?”雷威辛又问了一遍。

兰飞儿缓缓啜了一口酒,才说道:“因为你躲开我们这些人,所以有几个使徒主动上门拜访了。我是第一个来的,好让你知道我们无意攻击你。”

“其他人呢?你们有什么计划?我为什么需要别人的设计?”突然间,他笑了出来,笑声低沉洪亮,“那么你不是来攻击我的,对不对?你从来也不是个会公开发动攻击的人,对不对?也许不像魔格丁那么坏,但你喜欢的是偷袭。这一次,我会信任你,让你把想说的说出来,只要不离开我的视线。”胆敢将背对着兰飞儿的人,就算最终在背上发现她的刀子也是活该,即使在将她盯紧的时候也难以保证绝对的安全,她的脾气永远都让人捉摸不定。“还有谁会来找我?”

这一次,雷威辛得到了清晰的警告——这是男性的编织。另一座门在他面前开启,露出一道大理石环拱和后面宽大的石砌阳台,海鸥在无云的蓝天上盘旋鸣叫。一个男人从门中走进房间,门在他的身后关上。

沙马奥的身体结实强健,看上去比实际身材还要高大,步履轻快灵活,神态则显得相当粗鲁。他有着蓝色的眼睛和一头金发,以及修剪整齐平直的胡子。本来他也算得上是相貌出众,但一道从发际一直延伸到下巴的伤疤彻底破坏了脸形,仿佛曾经有根红热的火棍在他脸上斜拖而过。在许多岁月以前,当这道伤疤刚刚出现的时候,他原本可以立刻将它消去,但他选择将它保留下来。

雷威辛能模糊地感觉到,沙马奥将阳极力抓得像他一样死紧。沙马奥则用警觉的眼神望着他:“我以为会在这里看见侍女和舞女,雷威辛。难道在这么多年之后,你终于厌倦了你的游戏?”兰飞儿一边抿酒,一边发出轻轻的笑声。

“有人在说游戏吗?”

雷威辛甚至没注意到第三道门的开启,那道门里是一个充满了水池和凹槽圆柱的巨大房间,有许多几乎裸体的杂技演员和穿得更少的侍者来回走动。奇怪的是,坐在那些表演者中间的是一名瘦骨嶙峋的凄然老者,身上的衣服满是皱褶。那道门在眨眼间就消失了,雷威辛看见自己的房里出现两名身上只挂着几片薄纱的仆人。其中一名是身材健壮的男人,手里捧着一只雕金托盘;另一名是美丽、性感的女人,正急切地将一只水晶酒壶里的酒倒在托盘上的水晶杯里。站在两名仆人前面的则是他们的主人,第三位来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