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星星之火(第4/8页)

“兰德·亚瑟。”这个名字在爱莉达的唇间泛起一阵苦涩。曾经有一次,那个年轻人来到她的面前,她只要一伸手就能得到他。那时他的外表还那么无辜,以至于她并未察觉到他到底是什么。上一任玉座知道他的身份,却任由他肆意妄为。光明才晓得她已经知道了多久!那个女人在逃走之前告诉她许多事情,其中有一些是在严刑逼供下才问出来的,而有一些爱莉达并不允许自己相信——如果弃光魔使真的获得了自由,那一切就都完了。但那个女人肯定还隐瞒了一些事情,而现在她已经逃走了,让爱莉达没有机会继续进行审问。那个女人,还有沐瑞,还有整个蓝宗向白塔隐瞒了许多秘密。爱莉达要把她们两个全都抓回白塔。她们要把藏在心底最细微的秘密也全部告诉她。不必等到她跟她们算完账,她们就会跪在她面前,乞求死亡。

虽然要说的话紧紧地粘在喉咙里,但爱莉达还是强迫自己把它们吐出来:“兰德·亚瑟是转生真龙,女儿们。”夏茉琳膝盖一软,瘫坐在地板上,其他一些人的膝盖也在瑟瑟发抖。爱莉达轻蔑的眼神如鞭子般扫过她们。“这一点毫无疑问,他就是预言中所说的那个人。暗帝正从他的牢狱中挣扎出来,末日战争即将来临,转生真龙一定要在那时与暗帝战斗,否则整个世界都将陷入火焰和毁灭。这是时光之轮中的定数。而他现在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女儿们。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只知道有十几个地方肯定不会有他的踪影。他不在提尔,也没有被安全地保护在白塔里,虽然这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他给这个世界带来风暴,而为了让这个世界能活过末日战争,我们就必须阻止他。我们一定要将他握在掌中,让他能参加末日战争。难道你们之中有人以为他会自愿像预言中所说的那样,放弃自己的生命来拯救世界?一个正在走向疯狂的男人会这样做?我们一定要牢牢控制住他!”

“吾母——”奥瓦琳仍然保持着那种令人恼火的冰冷语调,但爱莉达用一道恼怒的目光阻止了她。

“兰德·亚瑟对我们来说远比夏纳的小冲突和妖境的纷扰更加重要,远比找到伊兰或加拉德更加重要,甚至比马瑞姆·泰姆更加重要。你们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当我下次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要详细地告诉我,你们为此做了些什么努力。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女儿们。”

众人纷纷屈膝致敬,颤抖的动作和“如您所令,吾母”的低弱响应在房中形成了一阵不安的涟漪。所有人几乎都是跑着离开的,裘丽恩扶着夏茉琳从地上摇晃着站起身,这名黄宗两仪师很适合成为下一个显示玉座威严的例子。为了让这些人不退缩,必须采取一些措施。而夏茉琳太软弱,在咨询团里,这种表现是不被允许的。当然,咨询团本身也不能持续太久。评议会必须听命于她,并且惟命是从。

所有人都离开了,除了奥瓦琳。

房门被关上后的很长时间里,这两个女人只是彼此对望着。奥瓦琳是第一个听到爱莉达对前任玉座提出指控的人,也是第一个同意爱莉达推翻前任玉座的人,而且奥瓦琳很清楚披上撰史者长巾的为什么是自己,而不是某个红宗两仪师。红宗会毫无异议地支持爱莉达,但白宗并不是这样,而如果没有白宗的全力支持,许多人的态度都会有所转变。那样的话,爱莉达现在就会被关在一间牢房里,而不是坐在玉座上;或者她的脑袋会被插在矛尖上,成为乌鸦的玩物。奥瓦琳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容易被吓倒,爱莉达倒真希望有什么事能让她害怕。奥瓦琳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与自己身份相当的人,这让爱莉达感到相当恼火。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在寂静的房里显得非常刺耳。

“进来!”爱莉达喊道。

一名身材苗条、肤色白皙的见习生犹豫着走进房间,然后立刻行了个深深的屈膝礼,带着七色镶边的见习生白长裙在地板上铺展成一个很大的圆形。从她睁大的蓝眼睛和死盯着地板的表情来看,她一定是看见了那些女人离开时的狼狈相。当两仪师都会发抖的时候,一名见习生可能会感到大难临头。“吾……吾母,帕登·范……先生来了,他说您现……现在就会……会见他。”那个女孩蜷缩在地上,差点就要因为恐惧而瘫倒。

“那就让他进来,孩子,不要让他等在外面。”爱莉达几乎是咆哮着说道。但如果这个女孩真的让那个男人直接走进来,而不是让他等在外面,爱莉达一定会剥了她的皮。爱莉达在奥瓦琳面前隐忍的怒火趁这个机会全部发泄了出来(但爱莉达不会让自己相信自己不敢向奥瓦琳发怒),“如果你学不会正确说话,也许厨房会比玉座的房间更适合你。嗯?怎么还站在这里?还不快去,孩子!告诉初阶生师尊,她需要教导你做事更快捷一些!”

那个女孩用一声尖叫代替了应有的回答,然后就跑出房间。

爱莉达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她并不在意新任的初阶生师尊希维纳给这个女孩的处罚是一顿鞭打,还是一顿责骂。她很少会去注意初阶生和见习生,更不会去关心她们,除非她们主动来打扰她。她只想看到奥瓦琳向她屈服,向她下跪。

但现在更值得注意的是帕登·范。爱莉达用一根手指轻轻敲着嘴唇。那是个瘦骨嶙峋的小个儿男人,还有个大鼻子。他在几天前刚刚出现在白塔,身上那件曾经华丽的衣服已经满是污秽,而且对他来说有些太大了。他有时傲慢自大,有时又满脸阿谀奉承。他来到这里,是要请求玉座接见。除了那些为白塔工作的男人外,男人们只有在受到强迫或是有极大需求时才会来到白塔,而且他们绝不会要求与玉座对话。就某些方面而言,他是个傻瓜,或是半个疯子。他自称来自莫兰迪的卢加德,话里却夹杂着许多其他地方的口音。有时候,他只说了半句话,口音就会突然变成仿佛是另外一个人的。不过爱莉达觉得他也许会很有用处。

奥瓦琳仍然在看着她,眼里充满冰冷的洋洋自得,只是目光中还夹杂着一丝对帕登·范的困惑。爱莉达的表情开始变得严厉,她几乎要拥抱阴极力了。她需要让面前这个女人知道谁是这里的主人,但为此而使用至上力并不明智。奥瓦琳也许会反抗,像乡下女孩那样粗野地与她打斗,这种情况对于玉座的威严来说当然没有半点好处。早晚有一天,奥瓦琳要像其他人那样学会如何对她卑躬屈膝。不过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奥瓦琳对那个自称为帕登的人有太多了解。其实,即使是爱莉达自己也不能确定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