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编织者的邻居(第2/6页)

“奈妮薇,即使只有两个能导引的女人结成团队,白塔也一定会像狼群般追捕她们,而且安南大妈怎么可能知道她们是否能导引?你知道,能够导引却又不是两仪师的女人不会暴露自己的,不管怎样,我看不出这会有什么差别。艾雯也许想要每个能导引的女人都进入白塔,但这不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伊兰嗓音中严霜般的忍耐让奈妮薇更加用力抓紧自己的辫子,这个女人怎么变得这么愚蠢?她又向安南大妈龇了龇牙,然后在安南转过头时努力不让自己在她背后怒目而视。

“五十个女人不是两个。”奈妮薇严厉地悄声说道。她们能导引,她们一定可以,这是一切的关键。“如果那个社真的在这座城市里,而她们对于处在同一座城市中充满法器的一间储藏室毫无察觉,这说不过去。而如果她们真的……”她的声音不由得变得欢快起来,“那样我们不需要麦特·考索恩大人也能找到那只碗了,我们也能忘记那些可笑的承诺。”

“那些承诺不是贿赂,奈妮薇。”伊兰心不在焉地说,“我会遵守它们,你也要,否则你就没有荣誉可言了,我知道你不会允许这样。”伊兰真是和艾玲达在一起太久了,奈妮薇希望自己能知道为什么伊兰会认为她们都要遵守那个荒谬的艾伊尔节义什么的。

伊兰咬住下唇,皱起眉,所有那些冰冷都消失了,她又变成她自己,至少在外表上是这样。最后,她说道:“没有麦特大人,我们永远也不会找到这家旅店,那么我们就绝对不会见到安南大妈,被带去拜访那个‘社’。所以即使真是那个‘社’带我们找到那只碗,我们也必须说,他是最根本的原因。”

麦特·考索恩,这个名字一直在奈妮薇的脑子里翻腾。她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急忙放开辫子,拉高裙摆。这里的路面比不上石板路面,更比不上宫殿的地板。有时候,伊兰还是糊涂点比较好。“实在是令人难忘。”奈妮薇嘟囔着,“我会让她也觉得我们非常‘难忘’,还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们,伊兰。即使那些人也不相信我们,即使是那些海民,即使是一个十岁的女孩自称为两仪师,大多数人也不敢轻易去碰她。”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两仪师的容貌是什么模样,奈妮薇。我想,她曾经去过白塔,否则她不可能知道这些事。”

奈妮薇哼了一声,眼睛一直瞪着在前面大步行走的女人。赛塔勒·安南也许去过白塔十次、一百次,但她一定要知道,奈妮薇·爱米拉是两仪师,还要为此道歉,她要知道被揪住耳朵是什么滋味!安南大妈回头瞥了她一眼,奈妮薇急忙又露出僵硬的微笑,点着头,仿佛她的脖子变成了门轴。“伊兰,如果这些女人真的知道那只碗在哪里……我们应该不必告诉麦特我们是怎么找到它的?”这句话不像是个疑问。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必,”伊兰答道,然后她又加了一句,完全打消了奈妮薇的希望,“我必须问问艾玲达,确认一下。”

如果不是害怕那个叫安南的女人也许会把她们丢在这里,奈妮薇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尖叫出来。

蜿蜒的小巷变成一条街道,嘈杂的声音充满奈妮薇的耳朵。太阳在前方的屋顶上露出一道刺眼的光线,伊兰夸张地用手掌遮住眼睛。奈妮薇拒绝这么做,阳光还没强到那种程度,她甚至还不用眯起眼睛。一片亮蓝色的天空嘲讽着她对天气的感觉。她仍然感觉到一阵风暴正盘踞在这座城市上空。

即使在这么早的时候,这条曲折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几辆刷着亮漆的马车,和一些颜色更加鲜艳的轿椅。每张轿椅都由两名或四名身穿绿色和红色条纹背心的赤脚大汉抬着,轿夫们都是一路小跑,而他们的客人全躲在木格帘子后面,大车和马车在石板地上隆隆作响。街上的行人愈来愈多,店铺的大门纷纷打开,遮阳棚被架起来,穿背心的学徒在为各种差事而奔忙。一些男人的肩上扛着卷起来的大地毯。杂技演员、杂耍艺人和乐手在街角做好了准备。小贩们捧着装有针线缎带或干瘪水果的托盘来回巡行。鱼肉市场充满了叫卖声;所有鱼贩和大多数肉贩都是女人,只有那些卖牛肉的除外。

安南大妈穿过人群,躲开那些不会减速的马车、轿椅和大车,快步前进着,来弥补那些停下来讲话的时间,这种插曲发生了很多次。她似乎蛮有名望的,因此一路上不断有店铺老板、工匠和其他旅店老板娘跟她搭话。她会和老板与工匠们交换几句问候,微笑着向他们一点头,而对于旅店老板娘们,她总是要停下来和她们交谈一会儿。第一次这种交谈后,奈妮薇开始强烈地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了;第二次之后,她开始祈祷不要有第三次;到了第三次,她只是直视着前方,徒劳地努力不去听她们交谈的内容。伊兰的脸愈绷愈紧,愈来愈冰冷,下巴高扬到几乎无法看到路的程度。

奈妮薇只能不情愿地承认,这是有原因的。在艾博达,也有人会穿戴丝绸,但往往也只是衣服的一部分而已。现在她们看到的所有人都穿着羊毛或亚麻衣服,衣服上很少有刺绣,倒是偶尔能看见一名乞丐穿着破烂不堪的丝绸外衣。奈妮薇只希望安南大妈能够找些别的理由解释为什么她会带她们两个在这种街道上行走,她希望自己不再听到什么两个女孩把钱全都花在衣服上,只为了取悦一个男人的故事了。麦特也总是出现在这个故事里。烧了他吧!他变成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了!如果安南大妈自己没结婚,大概也会视他为心仪的对象。他是个美丽的舞者,只是稍微有点野性。所有那些女人都会被安南大妈的故事逗笑,除了奈妮薇和伊兰之外。这些没脑子的小蝴蝶(安南大妈就是这么说的,奈妮薇能猜出她指的是谁!)为了追逐一个男人花光了身上的银币,现在她们的荷包里只剩下了一堆铜子儿和傻瓜才会要的锡币。如果不是安南大妈知道有人会雇她们在厨房里干活,她们迟早会沦落成乞丐或小偷。

“她不必在这座城里的每家旅店前都停下来吧!”奈妮薇一边从“上架鹅”旅店门前走开,一边发着牢骚。那是一家三层楼的旅店,尽管名字不算高雅,但它的老板娘在耳朵上戴着硕大的石榴石。安南大妈现在甚至都不回头看她们是否还跟在后面了。“你有没有想到,现在我们再也没办法在这些地方露脸了!”

“我怀疑这就是她的目的,”伊兰嘴里蹦出的每个字仿佛都是寒冰,“奈妮薇,如果你让我们跟着一头野猪——”伊兰不需要说完这个威胁,有柏姬泰和艾玲达帮忙,伊兰能让奈妮薇的人生悲惨到她满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