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额外的一点(第3/6页)

“你是从什么地方出发的,”希安妮缓缓地问,“为什么……”她要问为什么泽莱必须绕这样一个圈子,以隐瞒她真正的行进方向——这是显而易见的,但答案已经从泽莱的口中蹦了出来。

“从沙力达。”她尖叫道,只是这样一句简短的话,她仍然紧抓着誓言之杖,在凳子上扭动身体,泪水从她的眼里涌出来,一双大眼睛紧盯着佩维拉,睁到不能再大。言辞继续从她的口中冒出来,这一次,她的牙齿真的开始撞击了:“我……来是……为了让这里的所有姊妹都知道红……红宗和洛根的事,让她们废……废黜爱莉达,这样白……白塔就能再次统一了。”她嚎叫一声,张大嘴,瘫软下去,只有眼睛仍然盯着那名红宗守护者。

“是了,”佩维拉说道,她的语气变得愈来愈严厉,“是了!”她的面容仍然保持着镇定,但在她黑眼睛里的闪光,完全不像希安妮记忆中初阶生和见习生时代那种淘气的样子。“那么,你就是那个……谣言的来源。你将站在评议会之前,承认这个谎言!承认你在说谎吧,女孩!”

如果泽莱的眼睛刚才是睁大的,那么现在她的眼球都要凸出来了。誓言之杖从她的手中掉落,在桌面上滚动。她猛地抓住自己的喉咙,一阵窒息的声音从她突然张开的嘴里发出,佩维拉震惊地瞪着她。突然间,希安妮明白了。

“光明怜悯,”希安妮喘息着说道,“你不必说谎,泽莱。”泽莱的双腿在桌子下面踢蹬着,仿佛想要站起身,却无法将双足放在地上。“快给她命令,佩维拉,她相信那是真的!你是在命令她说实话,却又命令她说谎话。别这样看着我!她相信那些事!”泽莱的嘴唇变成了蓝紫色,她的眼皮抖动着。希安妮按下双手,努力保持着镇定。“佩维拉,是你下的命令,必须由你撤除,否则她就会在我们面前活活憋死。”

“她是一名叛徒。”佩维拉这句话轻蔑至极,但随后又叹了口气,“不过她还没有接受审判。你不必……说谎……女孩。”泽莱向前倾身,下巴抵在桌面上,一边呜咽,一边大口喘息。

希安妮惊异地摇摇头。她们没有考虑过誓言冲突的可能性,如果黑宗不是仅仅除去了禁止说谎的誓言,而是用她们自己的一个誓言代替了呢?如果她们只是用自己的誓言代替了全部三誓呢?她和佩维拉如果找到一名黑宗两仪师,必须要非常谨慎,否则她们也许会因为誓言冲突而杀死她。也许她们首先要让她放弃所有誓言——在不知道黑宗要立下怎样的誓言时,这样做才是最谨慎的,然后再让她重新立下三誓?光明啊,同时要消除所有誓言的痛苦,大概和最严酷的刑罚差不多了。当然,暗黑之友不值得任何同情,如果她们能找到暗黑之友的话。

佩维拉瞪着那个气喘吁吁的人,脸上没有一丝半点的同情。“她接受审判的时候,我要坐在审判位上。”

“当她接受审判的时候,佩维拉,”希安妮若有所思地说,“那么我们就失去了一名我们可以确认并非暗黑之友的助手。既然她是一名叛徒,我们也可以不必考虑过度地使用她。”关于保持这个新誓言的第二个理由,她的确和佩维拉进行过若干次检讨,但最终也没有得出结论。一名姊妹立下这种服从的誓言肯定是受到强迫——希安妮一直在为此感到不安,这听起来太像是心灵压制那种邪恶的强迫异能了。这样的姊妹当然会帮助希安妮和佩维拉猎捕黑宗,只要不介意必须强迫她们承受各种危险,无论她们是否愿意。“我不相信她们只派过来一个人,”希安妮继续说道,“泽莱,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在这里散播这个故事?”

“十个,”泽莱倒伏在桌面上,喃喃地说道,然后,她猛地直起身,用挑战的目光瞪着另外两个人,“我不会出卖我的姊妹!我不会!”她的声音又突然中断了,明白自己做过的事情之后,她只能痛苦地咬着嘴唇。

“名字!”佩维拉喝道,“给我她们的名字,否则我立刻剥了你的皮!”

名字不情愿地从泽莱的嘴唇里冒了出来,即使她不害怕佩维拉的威胁,也不得不服从她的命令。看着佩维拉的表情,希安妮相信不再需要什么刺激,佩维拉就会把泽莱像偷东西的初阶生一样狠狠鞭打一顿。奇怪的是,希安妮自己并不像她那样怒火炽盛,当然,她对叛徒也很反感,但她并不是那样痛恨她们。当然,作为两仪师,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保持白塔的完整,而那些叛徒却导致了白塔的分裂,但这种感觉……还是很奇怪。

“你同意了,佩维拉?”当泽莱的供词结束时,希安妮问道。那名顽固的女人只是猛地一点头,表示同意了。“很好,泽莱,今天下午你带博耐勒来我的房间。”除了蓝宗和红宗以外,每个宗派都有两名卧底的姊妹,但最好还是从另一名白宗姊妹开始。“你只能对她说,我有事情要和她私下谈,你不能用任何语言、行为或其他的方式警告她。然后你就安静地退到一旁,让佩维拉和我做完必要的事。现在你参与的,是一个比你那被误导的叛乱更有价值的行动,泽莱。”那当然是一场被误导的叛乱,无论爱莉达的政权已经变得多么疯狂。“你要帮助我们猎捕黑宗。”

随着希安妮的吩咐,泽莱一直在不情愿地点着头,她的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但当希安妮提到猎捕黑宗的时候,她立刻抽了一口冷气。光明啊,她的神志大概已经因为瞬息剧变的状况而错乱了!

“而且你必须停止散播那些……故事,”佩维拉不容置疑地说,“从现在开始,你绝不能将红宗和伪龙一同提起。我的话你明白吗?”

泽莱的脸上挂着一副沉闷倔强的面具,但她的嘴说道:“我明白了,守护者。”她看来仿佛要因为挫败感而再次哭泣。

“那么现在就离开我的视野吧,”佩维拉对她说,接着同时放开了阴极力和对泽莱的屏障,“把自己打理一下!洗洗脸,把头发拉直一些!”当佩维拉说这句话的时候,泽莱已经站起身向门外跑出去,她不得不将双手从头发上用力移开,才打得开屋门。当屋门在她身后关上的时候,佩维拉哼了一声:“我可不会让她就这么一副邋遢样子去找博耐勒,那样也许会引起他的警觉。”

“这倒是不错,”希安妮承认,“但我们不能时刻都这样对她们威吓叱骂,否则反而会让其他人警觉,我们绝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问题在于,希安妮,我们即使踢着她们走过整座白塔,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听佩维拉的语气,她似乎很想这样试一试。“她们是叛徒,我要紧紧地捏住她们,只要她们之中有人敢动错误的念头,就会在我的手心里痛苦地尖叫!”